舒泽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扬干净,尾音轻缓婉转,透着几分诱哄的意思。
苏茶眯了眯眼,有些不高兴,“我是在认真地问你问题,你却不肯正面回答我?看来舒小少爷也没多少诚意。”
她轻呵了一声,作势要转身离开。
舒泽果断伸手拉住了她,“你不信我?”
苏茶道:“庄家又不是什么年代久远的老宅,就算是有地窖,也不至于荒废到了无人烟的地步,这周围人来人往的那些园丁和女佣,还有巡视的保安,都是干摆着看的么?”
她明眸弯弯,语气却不客气:“舒小少爷要是嫌他们俩无趣,打算另外找个玩具,也别玩耍到我头上来。”
苏茶微微扬起下巴,清丽姣好的小脸在阳光下显出了几分明媚骄矜的色彩,“我可没那么好骗。”
舒泽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攥在她手腕上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反而更紧了。
他展颜一笑:“确实。”
“你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
他径自拉着她,七拐八拐绕道了后头的另外一个小院子里,中间有座纯白的亭子。
苏茶这时候就没再挣脱了,乖顺着跟他走进亭子里坐下。
舒泽黑亮的眼睛里仿佛带着光,衬着他格外俊秀好看的脸,让人忍不住想把世界上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都用在他身上,
“庄家后花园的角落里,确实有个地窖。小时候我第一次跟舒卿过来,庄景同那个蠢货,被舒卿玩得团团转,自作主张想为她出气,让人把我引进了地窖里。”
舒泽笑了笑,“我其实早就知道他的那些小把戏,但是我还是乖乖走进地窖里去了。”
“你知道为什么吧?”
苏茶眉心微蹙,“你得罪不起庄家。”
舒泽叹了口气,“是啊,我得罪不起庄家,如果我想要反抗舒卿,就得把庄景同逼出这场游戏外。”
“其实我也没骗你。那个地窖里确实是漆黑一片,虽然没有蛇虫鼠蚁,但寂静无声,空气中的冰冷和憋闷,会让你宁愿能在这里找到别的活物,好证明自己不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好在时间不长,”舒泽笑声中带着一丝讥讽,“我那个所谓的父亲,还算有点用处。”
“之后,庄景同他爸出面,在大人眼里,舒卿那点小心思就十分清晰明白了。”
舒泽笑容愉悦,“她连着大半年都被拒绝在庄家大门之外,庄景同都快疯了,但是他爸坚持,除非我同意,否则舒卿这辈子都休想再踏进庄家一步……你知道那段时间,庄景同和舒卿是怎么放下身段来讨好我的么?”
苏茶静静地停下来,“但你最后还是同意了。”
“当然要同意,”舒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们既然这么要好,当然是得一辈子在一起了。”
苏茶明白了,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那你说要帮我……这话也是真的?”
舒泽点点头:“真的。”
“我不希望舒卿和庄景同之间的绯闻消失太快,”苏茶莞尔笑道,“如果人人都知道庄景同对她怎样痴情,那就太好了。”
舒泽好奇地看她:“你就不怕,庄景同得了舒卿,就不要你了?那你妈妈的医药费怎么办?”
苏茶眸光流转:“你果然调查过我。”
舒泽笑着说:“我总要知道,未来的合作伙伴值不值得信任。”他微微倾身,薄唇凑近她的耳边,“苏小姐,你要是打算离开庄景同,不如来我身边如何?”
他黑眸干净柔软,笑靥灿烂,仰着头看她,就像只正在撒娇的狗崽崽。
“我保证,我会比他要听话,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苏、姐姐?”
苏茶眉眼弯弯,愉悦地伸手,在他白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你还是先学会怎么撒谎吧,小弟弟。”
话音刚落,她兀自站起来,“宴会上,还有人等着我。”
“对了,”离开前,苏茶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神色失落的舒泽,“你不是第一次看着舒卿和庄景同在一块儿了吧?”
“带录音笔了么?”
舒泽一怔,笑眯眯着说,“没有。”
苏茶:“都说了让你好好练练说谎。”她纤白的手掌摊开,“拿来。”
舒泽只能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笔,委委屈屈地放在她手心里:“你好歹让我留个备份啊。”
苏茶轻笑:“你走之前,在他们那边还留了一只吧?”
舒泽可怜的神情一僵。
“等你回头拿到了,记得再发我一份啊。”苏茶弯腰,在他柔顺的黑发上揉了一把,“辛苦你了,我的……合作伙伴。”
舒泽看着她慢悠悠离开的身影,面上闪过茫然,本来是来骗人的,怎么感觉还被骗了呢?
他有些不满,说庄景同是个蠢货还真没错。
苏茶这样有趣的人放在他身边,他却只当人家是个替身。
如果舒卿真能跟苏茶有五分相似,舒泽说不定早就放弃这没意思的复仇游戏了。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舒泽低头看去,瞟见屏幕上的名字,眼底划过一道冷光,
“喂。”
“哦,父亲啊,”他笑着说,“我找到舒卿了,不过她正跟庄景同在一块儿,我就没去打扰他们。”
“知道了,我帮他们好好看着,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舒泽漫不经心地挂了电话,嗤笑一声。
瞧瞧,这儿还有个更蠢的。
舒泽小时候,他妈形容他生父的时候,语气总是充满了仰慕和思恋,把舒怀礼形容得更圣人英雄一般,等他日后见了真人,那个落差,说是翻天覆地都不为过。
他早该想到的,会抛妻弃子另娶他人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
苏茶回到宴席上的时候,舒卿和庄景同都还没回来,让她越发期待舒泽之后发给她的录音内容了。
费鸿见她一个人回来,皱了皱眉,关切着问了句:“没事吧?”
苏茶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庄少估计忙着跟心上人享受独处的时光,我就没去打断。”
费鸿对舒卿的印象急转直下,“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把庄家父子都拿捏在手中么?
但令他们两人意外的是,过了一会儿,庄景同重新出现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费鸿忍不住问:“景哥,出什么事了?”
庄景同冷冷瞪了他一眼,仰头把面前刚倒满的一杯红酒又喝完了。
苏茶本来不想理会,反正迟早她都是要知道的。
但庄景同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扭头瞪了她一眼:“你还在这干什么?”
苏茶:“??”
“谁惹你生气了你冲她发火去呀。”她轻呵一声,“我又不是专职给你当出气筒的。”
庄景同黑沉着脸,“苏茶你胆子真的很大。”
苏茶皱了皱眉,狐疑着打量了他几眼:“庄少,这样,如果您能坦白回答我一个问题,保证不生气,那我下一秒就消失在你眼前。”
庄景同原本在气头上,倒也没真的想赶她走,毕竟庄家的大别墅在半山腰上,苏茶想走都找不到车。
但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他也来了兴致,一想到刚刚她怎么气他的,庄景同就想原样折磨她一回“你说。”
苏茶凑近他,小声说,“我知道,舒小姐比较喜欢庄总,但是单看方才她看着我们的眼神,估计对你也是余情未了。”
“庄少,我就问问,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夺得美人归,我欠你的那些钱,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庄景同低沉的声音都透着寒气:“你很懂啊。”
“你那是当局者迷,我才是旁观者清呢。”苏茶笑盈盈地说。
庄景同冷笑一声,“不行。”
苏茶笑容凝滞在了唇边:“什么?”
??庄景同不是舒卿的舔狗么?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不同意?他凭什么不同意?!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苏茶据理力争,“这样,咱们立个字据,你先试验我的方法行不行,后给我免除债务也可以啊。”
“你想得美。”庄景同冷笑之中还带着几分像是拿捏住她把柄似的得意,“苏茶,我们之前的合同写得清清楚楚,我给你妈交医药费,还有你的生活费,唯有一条,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我说结束才能结束,否则,作为违约金,我给你的所有钱你都得十倍还过来。”
苏茶面无表情:“这种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幼稚条约,你知道是没有法律效应的吧?”
“我说有,那就是有。”他目光一厉,伸手钳制住她小巧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直直对上她澄澈明亮的眼眸,“苏茶,你最好学乖一点,像今天的事情,如果发生第二次,我会让你知道,挑衅我的下场是什么。”
“景哥,”费鸿瞥见着一幕,不赞同地上前,将他的手拉下来,劝道,“说话就说话,犯不上动手。”
苏茶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两点红红的指印,费鸿眉头皱得更紧,“是舒卿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跟她没关系。”庄景同语气烦躁,一脚把身后的椅子踹到了一边,“我吃好了。”
他气势汹汹,整个人都散发着黑云压城般阴沉的气息,一路离开,谁也不敢拦他。
费鸿走到苏茶身边,低头仔细打量着她,“没事吧?疼么?”
苏茶摇了摇头,摸摸下巴上残留的温度,怅然地叹了口气。
费鸿担心地问:“怎么了?”
苏茶望着庄景同离开的背影,语气满是无奈,“我是一片好意,他怎么就不接受呢?”
费鸿望着她雾蒙蒙的水眸,眼波流转,皆是楚楚动人的情致。
他心头一软,柔声安慰道:“他就是那样的性格,从来横冲莽撞,唯独在舒卿这道坎上过不去,你别放在心上。”
“过会儿,我去劝劝他就是了。”
而苏茶想的是:她难得发次善心,把绿帽子攥在手心里劝庄景同离开,结果他还硬生生要抢过去戴上,这有什么办法?
她缓缓扬起一抹轻巧的笑意,眸光盈盈地看向费鸿:“费老板,有一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跟谁说好,知道你阅历见识都比我厉害,只能向你来讨个主意,可以么?”
费鸿只觉他心底都快被温暖愉悦的春风吹得百花盛开了,勾唇笑道:“你说。“
苏茶眉间微蹙,愁道:“我不想一直欠着庄少,上个与偷偷往盛华投了简历,前几天面试后,昨天收到了通知,我成功入选了盛华的实习生。进入盛华工作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实在是高兴极了……但你也听说过,舒小姐就在那里,如果庄少知道,一定不肯让我去的……”
费鸿明白她的顾虑。费家是盛华的股东之一,他作为费家未来的继承人,说有多大的权力不见得,但庇护一个普通小实习生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脸上的笑容洒脱中又透着些许认真:“你放心,景哥对盛华避之不及,我帮你瞒着就是。至于舒卿,”费鸿顿了顿,风流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隐有深意,“她有她自己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忽然发现我把时间设置到明天了哈哈哈
双十一过得真的太迷幻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