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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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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白怎么想?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们家先生和好友久别重逢后不去和好友叙旧,反而要拉着他考校功课?

而且还是双重考校,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那?种,饶是木白记忆力超群,还得了沐春补习助攻,也在这种高压之下险些瘫软。

但他必须要撑!住!

尽管新?认识的宋先生面?色慈祥,尽管自家先生说他们是友人,但木白能读懂两人之间紧绷的空气。

哼哼,想?来也是,文人相轻,就算是至交好友也难免要比划比划,而他现在,就是两人比划的工具。

木白现在不是木白,他代表的是他们家先生和师兄,四舍五入就是代表他们整个师门!

绝对不能输!

木白拿出了一?百八十分的集中力,捏着拳头挺着背,竭力抵挡来自知识潮水的冲刷。

然而不是我?军太?弱,而是敌军太?强,见他能挺住潮水冲刷后,对方逐渐加大力度,潮水变成了洪水,木小白只能在水流中吐出个泡泡后无力扑街。

看着灵魂飘出来半个的小徒弟,王袆勾起了嘴角,和老友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会心一?笑。

怎么样?

可以啊,在这儿都能教成这样,老夫服了你。

以后还得拜托你了。

哪里哪里,共同进步嘛。

“大郎,方才忘了同你介绍。”王袆慢悠悠地开口,“这是我?的老友,宋濂宋景濂,是芒布路的府尹。方才对你的这番测试是因你年岁太?小,宋先生特来考察你是否有参加童试的资格。”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木白立刻就接受了,他期待又紧张地看向了两位先生,便见二人相视一?笑,那?位宋先生笑眯眯地说:“恭喜你,你通过了。本月十五,府衙特设了考场,欢迎你来参考。”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木白顿时就精神了起来,他端正坐好,冲着两位老先生行了弟子礼,中气十足道:“是,弟子一?定准时到。”

顿了顿,他又有些小羞涩地看了自家先生一?眼,摸出了一?本册子递到了宋濂面?前:“那?个,宋先生,这个是我?的户籍……我?之前在昆明,得做新?户籍登记,就先一?步写上了,但我?户籍落在了芒布路,所以还得烦劳您落个印收留我?。”

“谈不上烦劳,分内之事,我?也正好提前一?步看看昆明那?儿的格式是如何?编写的,好学习一?下。”宋濂一?边和善笑着一?边展开了木白家的户籍册,然而等到他一?眼扫到下方的保人时,微笑的表情顿时就僵硬了。

为了防止有匪盗或者?奸细混入,居民入籍都要遵循保证人制度。这种保人是要承担连坐责任的,所以,除非真的非知根知底,否则寻常人不会随随便便为他人担保。

当?然,像是这种大规模的户籍登记,一?般的保人都是村长或者?族老。

正是因为这种制度,才能在在政策不下县的古代,用人与人之间的这张紧密的关系网实现了基层管理——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被牵连着一?起去蹲监狱,哪怕保人不用承担和犯罪者?同等的责任,那?也是无妄之灾啊!

木白如果还在秀芒村的话,他的保人就是村长或者?王先生,但他当?时在昆明,哪来的相熟之人呢?

宋濂捏着户籍册的手有些发抖,纸上保人位置的【傅友德】、【蓝玉】两个名字简直扎痛了他的眼睛。

而那?边木白还不知道自己户籍上签着两个嚣张的大名人给?了可怜的老人家多大的刺-激,他正期待又小心地看着自家先生,喏喏问道:“先生,您户籍登记了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又问:“那?您要不要登在我?家的户口上?”

一?言出口,两个老人的表情都有几分古怪,但木白正低着头酝酿说辞,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先生之前的户籍是登记在村户口上的吧?但是现在这样好像不行了,新?规定是一?定要立户或者?归于别人家中,师兄家里一?家已有三户,以后可能还有小宝宝。”

“我?听闻大明有时候会强制要求家中有三户人口以上的家庭分户,所以先生您看,我?们家的户籍只有我?和弟弟,您加入进来正好呀。”

王老先生嘴角一?抽,看向了宋老先生,眼神中满是疑问,大明何?时会强制三户以上的家庭分户了?

宋老也是嘴角抽搐,扶额表示这可能是以讹传讹。

明朝初年一?些饱受战乱灾害之苦的地区人口凋敝到连到任的军队和官吏都比当?地青壮多的程度。

在农业国?家,人口是最重要的生产力,没有了人什么事情都做不起来,于是在国?家的召唤下,陆陆续续就有人口开始从?人多地少的地方迁移到地广人稀之地。

国?家当?时的政策是迁地者?免税三年,发放农具,有些特别寥落的地方甚至是发几根竹签让你自己划拉,圈住的地方就都归你了,先到先得不要错过哦!

——当?然,圈了的地就必须得种,而且要能看到收成。

在政策的呼吁下,一?些普通的流民或者?是家中财产不丰的民众会愿意过去拼一?把,但一?些富余的村庄,尤其是大家族则不会,族中老者?甚至会阻挠小辈离开。

所以,一?些地区官员在请示过后的确会采取一?些强制措施来应对这一?现象,分户就是其中一?条。但这是部分地区的特殊手段,并不是全国?性?的政策,而且也不至于苛刻到三户就分。

传言应当?是套用了先秦的户籍模式,秦朝的收税是以户为单位,所以为了收到更多的税负,秦朝曾经?一?度强制让居民分户。

不过,这也是学生的一?片孝心,你可以考虑一?下哦。

宋濂抚须,看了眼面?露纠结的老友,眼神又瞟过满眼期待的木家两兄弟,眸中顿时染上了几分由衷的笑意。

他当?年追随洪武帝起家,后亦是辅佐帝王重建王朝秩序,复辟礼仪大道,与老友一?起共修《元史》,被年轻人称作?当?世大儒。

但若说最让他自豪的,其实还是教出了一?个优秀的学生。

那?个优秀的学生便是当?朝太?子——朱标。

自太?子五岁由他开蒙到他离开应天已有二十二年,宋濂对这个学生极其了解,他亦是对自己教授出的这位仁慈宽厚、孝悌友爱的储君可以接过洪武帝的重任,将大明带往一?个全新?的高度极有信心。

甚至可以说,在胡惟庸案爆发、自己锒铛入狱之时,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自己教授出的这位未来的帝王治理之下的盛世王朝。

但他没想?到的是,学生居然为了救他,硬生生地挖开了自己的伤疤。

宋濂与太?子关系之佳,到了后期太?子位立,常行代父监国?之责的忙碌时期亦是会招他进宫讲学的程度。

彼时太?子文化已有大成,与其说是讲学,不如说是聊天,太?子也借此偷得半日休闲。

可以说,他是看着太?子长大、看着太?子成家之人,因为这份关系,他比谁都亲近这大明第一?家庭。

他见过太?子让太?孙骑在他的脖子上放风筝,也见过太?孙尿了洪武帝一?身?惹得帝王哈哈直笑,更是见过太?子和洪武帝争相悄悄教授太?孙说话,就是想?要成为太?孙第一?个开口称呼的人。

洪武帝儿子众多,但在洪武帝的心中,真正的家人其实极少。

只有马皇后是朱重八的妻子,朱标是朱重八的儿子,后来又多了两个孙子,其余的都属于洪武帝。

因此,他十分清楚两位小皇孙对这位徒儿意味着什么,也很清楚失去他们对于大明第一?家庭而言是多大的痛楚。

而学生,却为了他……

宋濂离京之时太?子并没有来相送,来送他的是学生朱标。

对这个学生,宋濂满怀歉意。朱标却是对他笑了笑,经?历若干次打?击后憔悴不少的太?子或许是为了宽慰他,或许是为了劝说自己,说出了一?个猜测。

——死在火灾中的两个孩童,很可能并不是两位皇孙,他怀疑自己的两个儿子是被人带走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其实没什么依据,现场的环境布置极其完美?,而且当?时朱标并不在应天,但他听说孩童遭遇火烧后五官看不清,且身?形、配饰、服装都和皇孙一?模一?样。

所有看到现场的人,包括他的父亲都认为两个孩子死在了那?场火灾之中,但朱标并不觉得。

基于一?个父亲的直觉,他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还在某个角落等着他去寻找。

但皇孙离世的消息至今尚且封锁,而且对方既然刻意将孩子带走必然有其目的,短时间内应当?不会伤害皇孙,若是他们大动干戈寸寸搜索反而会打?草惊蛇。

所以,太?子只能耐着性?子借由公务去悄悄前往各地寻找。

他也是想?要为学生做些什么,于是宋濂自请来到了云南,这个北元势力最后的掌权地。

即便无法找到皇孙,他也想?要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行教化之职。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赴任的当?天便接到属地土族大量外迁的消息,更没想?到属下禀报的帮助登记的小郎君居然如此面?善。

虽然黑了也长大了,但这张小脸同太?子幼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再一?看对方还带着一?个幼弟,兄弟两人都有一?双和太?子妃一?样的圆润杏眼,其身?份自是呼之欲出。

但直到这一?刻宋濂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甚至觉得这是不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局,想?要借他之手行李代桃僵之策。

他借着帮忙的功夫与那?小郎君一?番闲聊,得知他没有离开过云南,只是有个会汉文的先生所以才学了汉字,宋濂对于小郎君的身?份更是增添了几分怀疑。

幸而他遇到了这位“先生”,并且得知小郎是两年前带伤出现的,还失了以前记忆,这才确定了八-九分。

剩下的一?二分嘛……

宋濂出言打?断了有些僵持的师徒二人,“木小郎,敢问这为你做保的傅将军、蓝将军同你是何?等关系?”

原本看着徒儿真挚眼神正感动无比的王老先生也一?愣,凑过来看了眼,原本笑眯眯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木白一?愣,看了眼两位先生,摸了摸鼻子,道:“那?个,傅将军是我?的养父,蓝将军是我?义父,刚认的。”

说着,他将自己如何?带弟认父的经?过也讲了一?遍,直听得两位老先生惊吓不已。

作?为自家先生的王老先生立刻提溜着小徒弟去一?边教育,而宋濂则是抚须而笑。

确定了。

能够以如此稚龄带着一?个幼弟,能够逃脱背后之人的追捕,又与在此地养伤的王袆遇上,此后更是靠着自己养活一?家,还遇到了潜伏至此收集消息的傅添,并且给?予了大明攻下云南门户的绝对性?帮助的孩子。

加之虽然也因此被元军挟持,但没过多久芒布路就被明军攻破,分明是戴罪之身?却混入了军营里,还一?路靠着绘画功底跟到了昆明。

此后又结识了沐英之子,在与之比试时被傅友德看见,对方见才心喜收为养子这种事……

这份运气若说不是龙子凤孙都说不过去吧。

深知老朱家发家底细的宋老先生摸了摸胡须,在心里还补充了一?句——还都用和尚的身?份混过日子。

可以,不愧是祖孙。

接着,他干咳一?声,看向了分明不知情但运气爆表的老友,怂恿道:“子充啊,我?觉得你那?学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们两个孩子到底年幼,为免得日后被人欺负,也的确需要监护之人。”

王袆顿时无语,他看了眼眨着星星眼期盼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孩,又看了看不知从?哪掏出孔明扇笑得像个狐狸的老友,只能无奈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叮咚,恭喜您已加入被大明第一家庭注视名单。

你的同期好友还有傅友德将军、蓝玉将军,请问是否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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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今天晚了,作者君前几天感冒了然后昨天吃了感冒药,没想到一觉睡到了9点,足足睡了11个小时,今天发100个红包包嗷!!

宋先生发现了,但他木有告诉好朋友,文人的友谊就是如此的浅薄(不)

宋濂是不可能回归朝堂了,胡惟庸案是谋反大罪,不可能起复,但王袆不一样,王袆比他年轻,而且王袆在政治触觉上比他强,所以老宋是给好朋友加个BUFF来着,不是出于坏心。

↑反正已经有了傅友德和蓝雨挡在前面,怎么着好朋友也不会有问题哒!

错别字等等改,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