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公子看过去,看到一个普通人。
他当下摇头,不,不是普通人。
这人眼神内敛、气质克制,看似普通,但?举手投足透着信服和?威严,就像是自己幼时父亲口中提到的气定神闲的大将军,每每说起大将军,父亲总是眼神向往、心怀恭敬,幼时的他总觉得那那就是父亲故事中的人物,现在看到这人,忽然就觉得故事变成了现实。
“伯父。”
稍微一想,就知道出现的人是谁,就是婆婆说的父亲好友,陈泽上前见礼。
方奎回礼,笑着说:“贤侄无需麻烦,我?们不留宿。”
“老爷交代了,让我等照顾好方大爷一家。”老婆婆藏不住心思?,立刻就囔囔了出来,“方大爷要是离开了,老爷回来要责怪我们的。”
“陈炳走时我就与他说过,不需要?担心他回来会怪罪你们。”
“那行,那家里面就住开了。干嘛!”老婆婆竖着眼睛看一直扯自己袖子的老头子,“衣服都要给你扯坏了,今年新做的。”
他们夫妻随着陈家发迹,在京城住了多?少年了,依旧改不掉当年乡间的习气。因为是伺候多?年的老人了,答应了要?给无儿无女的他们养老,慢慢的在家中的地位有些不同来,陈泽脸上露出不悦,看了老头儿一眼,让他把喋喋不休的老婆子给拉了下去,自己和?父亲好友告罪。
本来是准备住在陈家,但?沈宥豫来了之后说了几?句,把妻子哄得很高兴,当下就同意了住到沈宥豫北苑的事儿,方奎现在提出来也正合适,也就婉拒了陈泽的多?番恳留,只待一家子吃完了东西就准备走。
“阿爹,我?准备的多?,不知道陈公子和?同学愿意尝尝吗?”
厨房里传来了脆生生的声音,听着悦耳,似山涧清水潺潺流过嫩黄迎春,一下子就温柔了起来。
陈泽下意识看向厨房,只能够透过蒙着窗户纸的窗子看到朦胧的身影。
方奎就问陈泽要不要?尝尝家女做的宵夜,不过是寻常手擀面,不登大雅之堂。
陈泽回绝的话到嘴边给咽了回去,“那就麻烦了。”
“真是脸大。”
沈宥豫听到外面的声音后说。
方年年给他的碗里面加了个大鸡腿,“吃。”
“嗯。”沈宥豫立刻高兴地开吃。
不过是简单的鸡汤手擀面,由方年年做出来、又捧在了沈宥豫的掌心里,立刻就多?了大雅之堂的感?觉,好似这不是一碗鸡汤面,而是一碗放了金箔的豪华鸡汤面。
面条是手擀的,鸡汤是现煮的,慢慢冬夜里吃上暖融融的一碗,顿时就消了寒意,温暖流入四肢百骸,倦怠也一扫而空。坐在厅中的陈泽时不时向外看,当看到方家人收拾了东西要走时,他立刻就走了出去,榜前帮后,然后他就看到了温柔声音的主人,果然和想象的一样漂亮动人。
不仅仅是皮囊的美,陈泽听着她简单的两三言语,看到了一个柔和?善良的灵魂。
挽留的话一车一车地说着,陈泽绞尽脑汁,说干了嘴,就是没办法将方家人留下。
站站在门前,陈泽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黑夜中,怅然若失。
沈宥豫暗地里指使沈其动作快点,再快一点,彻底离开了陈家他心里面还怄着气,竟然有人无视自己的警告,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年年,真想把那人的眼珠子抠出来!
话回陈家,陈泽失落地走回了家,看到了张郎。
“看上了?”张郎调侃。
陈泽被识破了心事,立刻佯装愤怒,慌乱地说:“休要?胡说,事关姑娘名节。”
张郎嗤笑,他经由从太学退学的变故,性情变了许多,已经沉不住气,他看着慌乱的陈泽,更加嘲讽。等着出人头地了,什么将军的公子哥儿,全都看不上,还?有那等乡下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纳入房里当个宠儿,要?是他心情好了,就给个名分,要?是心情不好,就随手赏了别人。
这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每人说皇子不可以有私产,但?王爷的私产也不乏被人盯着的可能性,沈宥豫免得节外生枝,就带着方家人来到沈家的产业的。
京都居大不易,拥有带花园的宅子不便宜。
这宅子虽说不大,但?装得精致典雅,角角落落里透着江南的水秀和?精致,也就是晚上了看不大出来,要?是白天看,一定能看出美丽,而不是现在的幽静。
白天晚上经历了那么多?,早就累了,到了别苑,没太大耽误,大家就洗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