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一层一层打开,露出来的东西平平无奇、毫无特色,干货店里随便就能买到好几斤。
但它又格外的不同。
不会被人消化,不会被人排出体内,释放出的药力“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用方年年的话说,就是比十全大补丸还要厉害。
就这么一颗血莲子,从诞生之?初就被争夺,无数人前赴后继,为此丧命的不知凡几。
药王炼造血莲子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它会给世界带来腥风血雨?
也许不知,也许已经料到了吧。
沈宥豫看到血莲子,瞳孔皱缩,猛地看向塔娜,他不怀疑这颗血莲子的真假,没必要弄一颗假的来糊弄他。
“拿走吧,这是你闯空音寺禁地豁出性命拿出来的东西。”塔娜用帕子?将莲子包好,伸出手握住沈宥豫的手?。
沈宥豫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头,塔娜用力抓着抬起来,抓不动……
“你不要,我就把血莲子喂猫了!”塔娜威胁。
沈宥豫抿紧嘴没有吭声。
“你以为我不敢?”塔娜挑眉,“雪球,雪球。”
“喵喵喵?”雪球踩着疑惑的步伐颠颠地走过来了,坐在塔娜的脚边,抬头看着她。
塔娜拿着帕子?的手?松开,帕子?落到一半松开,里面的血莲子以更快的速度贴着手?帕滚落。
雪球一双溜圆的大眼睛盯着看,嘴巴慢慢张大,本能告诉它,这个会是好东西。半途伸出来一只手,刚好挡在它的嘴边握住血莲子,雪球生气的喵呜,抬起爪子就要挠。
那只手离开的太快,雪球的爪子扑了个空,挠了个寂寞。
沈宥豫握着血莲子,没有任何奇异之?处的血莲子在手心里仿佛变得滚烫,他之?前一直说要把血莲子拿出来,也一直派人寻找着药王谷的后人、寻找着把血莲子拿出来的办法……可真的拿出来了,失落没顶而来。
他和臭丫头的羁绊……
不!
血莲子没了,命运的羁绊还没有消失。
沈宥豫直起腰,平视塔娜,目光坚定、自信、从容不迫。
“我要娶令爱为妻。”沈宥豫说。
骤然听到这个,塔娜心里面一跳,随即心底深处的有股火就开始烧了起来,看着面前的青年,她是越看越生气。
赵家的男人都是这么自说自话,执意地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从来就不会去想别人的感受。
“你做……”
塔娜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宥豫也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他以飞快地速度,脚下生风,冲出门外,消失在原地。
塔娜,“……”
气死了。
方年年的房门打开一点点又迅速关上。
这时候出现在娘的面前,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塔娜握紧拳头去找丈夫,要是有可能,她决定搬家。
院子里人都走了,雪球依然蹲在地上坐着,它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着天空云卷云舒。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雪球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喵。”
好可惜的感觉。
……
家里气氛足足沉默了三天,这三天方年年走路都是踮着脚的,就怕自己发出的声音太大,吸引来娘亲锐利的眼神。
两天前关在柴房里的百晓生不见了,方年年都没有察觉到就已经不见了,过了两天,她明显感觉那些围绕着自家的视线消失了。
拥有了自由的空气真好。
方年年开始做吃的,之?前说好了要给阿弟做吃的送过去,现在就不能因为懒就放弃不是。
她在切萝卜条,李秀秀帮忙。
“好多啊!”李秀秀看着成堆成堆的萝卜,忽然觉得好绝望,“我去倒杯水喝喝。”
“别。”
方年年也被萝卜围着,“你一刻钟前就去倒水了。”
被发现偷懒了。
李秀秀在凳子上?蹭了蹭屁股,“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做萝卜干?”
“大概是一瞬间的冲动。”
李秀秀噘嘴,“没有了。”
“想想我做的萝卜干多好吃。”
“哦。”李秀秀机械地切萝卜。
方年年说:“想想萝卜干炒肉,用来做馅儿包包子?。”
李秀秀是个没感情的切萝卜机器,“哦。”
“孩子,你完了。”
李秀秀哭,完全想不透刚才自己为什么答应做萝卜。
看李秀秀切萝卜这么可怜,方年年于心不忍,“家里买了一刀肉,早晨我泡了笋干,给你做笋干红烧肉怎么样?红烧肉的汤泡饭,巨好吃,笋干吸收了红烧肉的香气,比肉还香,我单独给你盛一碗嫩的笋干和连着皮的五花肉。”
李秀秀没有抬头,耳朵竖了起来。
“之?前做的皮蛋应该可以吃了,中午拿几个出来剥,做皮蛋拌豆腐。”
李秀秀嘴巴动了动,依然没吭声。
方年年继续说,“你之?前不是说要吃粉皮汤嘛,我做个简单的粉皮素汤怎么样?”
“不要素的。”李秀秀上?说。
方年年笑了起来,“好呀,放肉沫,白菜帮子?切丝。”
“还要榨菜丝和鸡蛋皮。”李秀秀忙说。
“好呀,你要什么有什么。”方年年抬头看了眼天空,日头上?升,“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做午饭。饭就做燕麦饭吧,燕麦我早晨就泡了。”
“那你去吧,做好吃点。”
“肯定。”方年年站了起来,窝在小矮凳子上?时间长了,站起来的一瞬间差点儿觉得腰不是自己的。走两步,腿才慢慢舒展开,随后就是过电一般的麻,呲牙咧嘴好久才好了。
“你悠着点,切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儿。”方年年叮嘱,边走边说的,尾音已经从厨房里传来。
李秀秀抬起脖子?左右动了动,答应着,“知道啦。”
说完后,发现萝卜山里只有自己!
“方年年,你偷懒!”
骗她一个人在这边切萝卜!
“我这不是在做饭。”方年年的声音带着点心虚。
李秀秀大声地说,“哼!”
“补偿补偿。”
“我要好吃的。”
“好好,我不是在做嘛。”
“不行,我还要,我要随便点。”
谁让自己理亏呢,方年年无条件答应,“好好好。”
“我现在想不起来要吃什么,你等着,等我想起来了,你就要做。”
“好的,我的小姑奶奶。”
李秀秀哼唧,随即笑了起来,“讨厌。”哼着小曲子,慢慢地切萝卜。
雪白的萝卜水灵灵的,空气中有些萝卜特有的辛辣味。
过了片刻,厨房里传来了香气,红烧肉的气味压住了萝卜的辛辣,在鼻尖和味蕾上跳跃。
午饭肯定是让人满意的,干货就不怎么开心了,临近尾声时,李秀秀觉得自己满身都是萝卜的腥气,回家时“讹”了方年年好多东西才肯走。
方年年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篮子,里面放得满当当的吃食,佯装肉疼地交给了李秀秀,目送李秀秀回家。
看人走远了,方年年转身回到了后院开始放盐,杀杀萝卜里面的水,之?后要在阳光下晾晒……几个步骤以后就是放入五香味等调味料拌匀,拌匀后的萝卜干放进坛子?里。
接下来就是交给时间。
当然,这些步骤都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听到翅膀扑棱的声音,站在院子里的方年年下意识朝着声音看过去。
看到晾衣架上站了一只鹰。
鹰低头看着方年年,就和它那个主人一开始那样,傲娇得一塌糊涂。
方年年选择忽视。
鹰没有叫,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出现在方年年的视线中。
方年年再一次转身。
鹰紧接着移动,还朝着方年年伸出爪子,提起她别忘了信。
方年年还想故技重施。
鹰忽然展开翅膀扑了过来。
方年年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谁知鹰分?寸掌握得很好,恰恰好落在方年年旁边的凳子上?。
它仰头看着她。
方年年犹豫了下,弯腰在鹰的脑门上摸了一下,一触即离。
“手?感竟然还行。”方年年嘀咕。
鹰没想到会来这么一下,眼神中出现了锐利的茫然,如果有眉毛,肯定皱了起来。
“咕。”
鹰憋着嗓子?叫了一下。
方年年蹲下,打开信筒,抽出纸,“你还真是执着。”
鹰看她把信拿了,立刻飞起,但没有飞走,而是在方家上?空盘旋了几圈。在它眼中,方年年变得很小,可是这个小女子竟然敢摸它!
鹰振翅飞走。
地上,方年年怀揣了一个大秘密一样偷偷摸摸地进了厨房,坐在灶后头,火膛里冒着火星子?,捅捅开加上?一点儿干柴就能复燃。
冬天,这里是仅次于被窝的暖和地方。
方年年有股把纸条送进?火膛里直接烧掉的冲动,纸条都碰到火星子?了,还是收了回来。
“看看写了啥。”方年年嘀咕。
这是她收到的第二封飞鹰传信。
离开小茶馆的李秀秀慢慢腾腾往家走,走着走着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她握紧了篮子,脚步加快。
后面的人也加快了速度。
李秀秀左右看着,今天不知道为啥,路上竟然没有人。因为天冷,沿街的店铺都放下了棉帘子?,隔绝了冷意,也隔绝了视线。
听着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李秀秀对自己说不慌,她调转方向,准备冲进最近的一家店。
忽然。
身后响起声音。
“姑娘。”
李秀秀吓得跳了起来。
“姑娘,我没有恶意,就是想问问路。”
李秀秀僵硬地转过去,看到一个穿着青灰色圆领袍的青年,青年的衣服材质很好,但看着有些落拓。
“姑娘,哪个方向是去京城的?”青年问。
李秀秀觉得青年有些问题,站在笔直的官道上?竟然不知道哪里是京城?
她试探地说:“向西。”
青年面露尴尬,“哪个方向是西边?”
李秀秀,“……”
“我不辨方向,从淮南出来就迷糊了,后才遇到了一个杂耍班子才能够跟着上?京。但是,我离开了片刻,杂耍班子就走了。我已经在原地徘徊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有遇到人问方向。”
李秀秀看了眼旁边的店。
青年苦笑,“他们以为我是歹人,都不愿意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