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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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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死了,可他却永远活着。

因为他被做成了尸傀儡。

有的人活着,可他却已经死了。

因为他可能是江逾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容舟不信。

大难不死必有后遗症才对,此时的江逾白明明就是由脑髓空虚失养之症。

该治病才是。

北域有座扶苍山,冰堆雪砌、万仞横卧、巍峨壮观、风光皎净。

于此地,可散浊气,正心神。

南境往南三百里,有一空谷。

常年云缠雾绕,连绵清雨淅淅沥沥,缥缈朦胧。

树苍翠,花娇艳。

泛舟湖上,看水天一色。可令人心驰荡漾,迷蒙沉醉。

极西之处伽蓝寺。

渡修士,渡凡者,渡万物生灵,渡无边岁月。

寺内佛修日夜诵经,正直、清满、和雅、清彻、周遍远闻。

最适合修身养性和养病。

东有幽冥鬼都,每月十六,百鬼夜行。

但凡路过此地的修士皆会仰天长啸,嚎叹一声‘刺激!刺激!’。

乃放松解压之圣地。

容舟思绪翻涌,脑子里掠过无数个可以带着江逾白散心的地方,最终目光落在了江逾白波澜不惊的脸上。

“你……你该出去散散心的。”

“扶苍山、桃岭、幽冥鬼都,再不然伽蓝寺,你选一个,等着琼林宴过后咱们哥俩散散心,潇洒潇洒去。”

顿了顿,容舟又补充道:“一切花销的灵石,容小爷全包了。”

江逾白不回,只是淡笑,犹如雨后初霁:“这两日我又接了几封挑战贴,算上之前的共有十二封。”

容舟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里,有同期入世的修士,有雨后春笋般的年轻后辈,甚至还有已有所成就、闻名漪澜的长者。

各人有各人的来头,境界也是横跨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小乘乃至大乘境。

其中有真心实意来讨教的,更有准备诛他心,要他命的。

他能不死不伤的概率几乎不存在。

见容舟蹙眉沉面,江逾白在他肩膀处重重拍了两下:“别担心,你师兄命硬,天雷都劈不死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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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修真界的高手络绎不绝,或一方豪杰,或一缕孤魂。

各大世家门派也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或淹没于时代洪流,或应势而起,雄踞一方。

然归元剑派也好,十方无相也罢,这些大小门派世家在太乙学宫面前皆是要敬上几分的。

故而世人谓之:太乙学宫既是天之骄子的孕育地,也是各大仙门制衡点。

学宫各夫子桃李满天下,大先生晏凛之更是即将迈入圣人境的高手。其忙碌程度更是与岑书妍不相上下,然今日先生却格外得闲。

先是自娱自乐摆了一个时辰的玲珑棋局,后又品了两个时辰的碧螺清茗,现又开始在屋子里赏画。

晏凛之素来不喜怒形于色,可今日下午就是个洒扫小童也看出了这掌院之主的心思。

并不复杂只有两个字,欢喜。

桌案的大小画轴林林总总七八十卷,他一一看过后,又开始自嘲起来:人都要来了,我看这些做甚。

堂前忽地响起一阵剑吟之声,凛冽的剑气裹挟着院里桃花自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直至晏凛之周身半寸才堪堪停住,他一声轻笑:“怎么,舍不得吗?”

“我有何舍不得?”此人明明尴尬至极却又气势十足,不是岑书妍是谁!

晏凛之有些诧异:“怎么是你?无涯呢?”

岑书妍不答,从纳戒中取出一只木箱,抬手打开:“这些就是我们归元山给你们学宫的说法。”

晏凛之自是拒绝。

“留下吧。用这些灵石建一个专门给客人洗浴的暖泉,免得我们家的弟子再被冤枉成了登徒子。”

晏凛之自是听出她言语中的嘲讽之意,“百闻不如一见,清乾仙君真是护短直至。”

留下一句后便拂袖而去,殷无涯那般疼那两个孩子,想必是直接去了思过崖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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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如刀的狂风顺着崖壁灌进黎纤的胸腔,他的额头和脖颈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急促起来。

思过崖壁陡峭险峻,手掌心被划开数个细密的小伤口。

崖顶滚落的石子砸破了黎纤的脑袋,细嫩的额角登时破了皮,黎纤抹抹脸,紧了紧包袱又向上爬去。

江逾白喝了两口从容舟那抢过来的花雕,被抢的那个早已醉得四仰八叉。

见容舟睡死,江逾白又翻开了真仙手札。

“此鱼今日与我下山除邪,……一路嬉闹,……满口赤子之言,荒唐且可爱。”

刹时,江逾白只觉这花雕一点味道也没有了,犹如稀醋一般难喝。

原来真仙养鱼时,黎纤是化了人形的。

原来他们二人还曾一同下山游乐。

原来黎纤会讲很多话啊。

哗啦!

江逾白猛然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快要松散的小揪。

紧接着的就是染血的额角和潋滟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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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破口布满黎纤的手掌心,膝盖和手肘处的衣衫也被血洇湿。

江逾白越看越难受,心尖上泛着丝丝缕缕的酸疼。

天知道刚才他在看见黎纤的小身体扒在崖壁上时有多慌张。

“你痛不痛?”江逾白涩声问道。

黎纤摇了摇头。其实他是疼的,但见江逾白担心就又下意识地否认。

“你知不知道这座崖有多高多陡,崖壁上面都是缚灵石,万一你不小心掉了下去,就算是真仙在世都未必救得了你。”

江逾白一把扣住他的肩,厉然叱道:“你不怕疼,也不怕死?”

黎纤一声闷哼,似是被他抓得痛极。

江逾白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他。准备从纳戒中取药,便见扬头道:“我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先前我在遇见白白的小巷子里挨的打,比现在严重多了,也是不出几天就全好了。”

黎纤面色发白,唇无血色,但眼睛格外清亮。

见江逾白不做声忙将身后的包袱扯了下来,得意一笑:“这些是我给白白带的。”

江逾白闻言低头看去,花卷已被风吹得又硬又凉,肉干也沾满灰土。

黎纤一下子沮丧起来:“对不起,我好像什么也做不好。”

未待他说完,下一瞬便被江逾白抱入了怀中:“黎纤,我以后做什么都会将你带在身边。”

折吾海的水那么冷,我若是早出生一万年该多好。

黎纤被他搞得发懵,软软道:“我要是能长在白白身上就好了。”

江逾白莞尔。

赤子之言,甚是荒唐,甚是可爱,甚是惹人疼惜。

夜寂静,月当空。

一抹桃红倩影立于福禄小筑的琼花从中。

衣决飘飘,芳醇悠悠。

殷无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师弟,许久不见。”

尤符被他吓得酒醒了大半:“二师兄,思过崖的禁锢是大师兄亲自下的!我的通行玉灵可破不开大乘境的灵压。”

“你那两个徒弟也是他亲自下令关的,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尤符不等他发问,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说完后似是怕他发难,又自然而然地做起防御的姿势。

只见殷无涯朱唇轻启:“我只想问问,逾白这些日子如何了,师弟你未免太敏感了。”

我敏感?是谁小时候净逮着我欺负,欺负完了还泪眼汪汪去找师尊和大师兄倒打一耙的?

尤符被他气得两撇小胡子乱颤不停;“还不就那样,未结金丹,筑基后期,战力……”

“咳,咳!”

殷无崖抓起一大把琼花掷在他脸上,好几瓣呛进他口鼻中。

“我问的是心境。”殷无崖抬起手臂,两指并拢,催动灵力,桌上的茶壶应咒而来。

他冲尤符凶道:“赶紧喝了。”

尤符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后,面露难色:“那孩子的心境很古怪,似是覆了一层棉絮。自己出不来,别人进不去。”

“于剑道之上,既不像你,亦不像岑掌门。剑势犹如雷霆破风雪,剑意却似月华穿静泊,简直奇也怪哉。”

“难不成真想外界说的那般,混吃等死,得过且过吗。”殷无崖低声呢喃,眉目间染上层层愁绪。

尤符应景地递给他一坛子梨花白,他想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又倏忽忆起四年前琼林大比上江逾白耍的那套浮花惊雨。

简直是天壤悬隔之差。

那般起伏落差怎会有人淡淡然接受,江逾白的人比他的剑还要奇也怪哉。

戊寅年,己未月,乙亥日。

宜嫁娶,宜动土,宜入宅,宜安葬,万事皆宜。

就是不宜迎雷劫。那天的雷劫忒不是个东西。

尤符兀自感叹完后便又开始搜肠刮肚地想法子安慰他师兄,未待他开口便听殷无崖悠悠道。

“他十岁执剑之时,是我带他入的道。那时各峰弟子于剑道上都只是初窥门路,唯有他一人可悟到其中种种奥义。”

“之后的六年更是频繁突破各样屏障,进展神速。”

“大乘境修士,须得行千山,渡万水,观尽世间百态,参透天地格局,勘破死生真谛。方可入圣人境。然而逾白直接就从大乘到了渡劫期。……”

尤符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他知道照着他师兄这架势怕是要说上一夜才肯罢休。

“痛不痛?”

“有点。”

“那这样呢,可会好受些?”

容舟此时紧闭双眼,眉峰微蹙,他自诩看过归元山下大小书摊的一切春宫,但他从来都没见过活的呀。

他二人到底何时才能偃旗息鼓、鸣金收兵啊!

缚灵石硬且尖锐,就算江逾白手上擦药的动作已是无比柔和,黎纤还是痛得轻哼出声。

衣衫堆至腰腹处,指甲处的药膏带着凉意。黎纤眼圈覆了层薄红,长睫沾上汗珠,他颤声道:“白白,我好冷。”

“乖,过会就好了。”说罢,江逾白又将黎纤往怀里揽紧了几分。

容舟闻言,更是羞燥不已。

真的快完事了吗?要不我再忍一忍吧。

当他在继续装睡还是咳两声提醒他二人之间纠结不已之时,便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你二人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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