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茜还记得小时候和那个小丑聊天时候的场景,那个小丑和这个小丑不一样,即使他们脸上有着同样的伤疤,画着同样的小丑的妆容，看着同样疯狂，但是就是不一样。

疯狂有很多种,顾茜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小丑有种绝望的疯狂。

顾茜原本是想在警察赶到之前就走了，但是看到小丑之后却莫名的停下来了。

“蝙蝠侠，戈登局长，可以过来谈一下吗？”市长站起来对蝙蝠侠和戈登局长说了一下。

他想了一下，英雄职业化这种事情还是要听听这两个人的意见。

蝙蝠侠看了一眼顾茜,以为她又做了什么事情，用绳索把小丑捆起来丢在地上,向市长走去。

刚刚她对市长开木仓的事情蝙蝠侠也是不知道。

蝙蝠侠以为市长要起诉顾茜，正要说几句话为顾茜求情时市长却抢在他面前说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吧。”

戈登局长明白的点头，示意手下在一旁守着,三人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开始谈话。

顾茜走到小丑面前蹲在,右手托着下巴笑咪咪的问道：“你想喝柠檬茶吗？”

“我现在对你更感兴趣,亲爱的。”小丑动了动，似乎被绳子捆的不太舒服。“你能帮我解开绳子吗？”

顾茜听到这句话后眼眸里的神色更加复杂了,蔚蓝色的眸子仿佛有着化不开的浓墨,看起来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感情。

“嘿，小公主,离他远点。”夜翼连忙走过来拉着顾茜走开，不想她过多的和小丑接触。

顾茜没有甩开夜翼的手，但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小丑说道：“你知道吗？我也不喜欢操控木偶的魔术。”

夜翼两三步就走很远，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盯着顾茜很有气势的皱眉说道：“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我刚刚确定了一件事情。”

“什么？”

“因为——”顾茜抬起眼眸严肃的看着夜翼，伸出手臂用右手食指指着夜翼制服上的蓝色标志，元气满满的大声说道：“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啊！！！”

夜翼：“…………”

嗯，没错，还是这个熟悉的画风，这就是他那个戏非常多、中二病晚期的小妹妹！

夜翼伸手按着自己额头上跳动的青筋，顶着在场人所有诧异的目光都觉得有些尴尬了，赶紧把顾茜拉到没人的地方，没好气的说道：“世界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指责它！”

“它还没有做错什么？”顾茜收回手按着自己的心脏，五根手指微微曲起用力的抓住衣服，力道大的似乎非常想要握住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我可是感受到了它深深的恶意啊！”

“特别特别讨厌，想流眼泪却流不出来，不甘心的感觉挤压在胸口难以呼吸，比窒息还要更加难受！”顾茜这样对夜翼说道，看似失落的垂下脑袋看着地面，就连肩膀也拉拢了下来，似乎非常的难过。

“我该怎么办啊？我——”

有一滴水珠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渍，谁都没有发现。

夜翼靠在自己的摩托车上双手抱臂无奈的看着顾茜道：“茜茜，说真的我有点跟不上你的脑回路了。这是什么动漫的片段吗？抱歉，大哥没看过那些动漫，不知道怎么该配合你。”

“这是……动漫里从来都没有的剧情。”顾茜闭上眼睛，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划过脸颊，掉在地上。

没有哀嚎，也没有抽泣声，只是无声的，任凭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顾茜抬头，笑容特别灿烂的弯起眼眸，看起来似乎非常的开心、乐观，仿佛能够很轻易的感染到别人的情绪。

每一次，每一次顾茜做错事情时都会笑的很开心的看着布鲁斯，好像自己很无辜一样。

她知道自己的笑的时候看起来最漂亮了，特别是眼睛眯起，笑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每次她一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管布鲁斯还是哥哥、阿福，都没办法狠下心来教训她，总是在心里为她找借口。

她年龄最小了，还是个女孩子，看似很坚强，其实她只是把悲伤偷偷藏起来存放在一个带锁的小箱子里放在记忆的最深处。

她总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哭，膝盖擦伤的时候，漫画里喜欢的人物死了时候，布鲁斯把她的手办拿走的时候，

可是当她真的遭遇到危险，经历了一个小女孩不应该经历的事情时反而从来没有哭过，甚至能反过来笑着安慰差点被她吓到的哥哥。

“我已经完全搞不懂我为什么要活下去了。”

顾茜看着夜翼，语气特别平淡、冷静的说道。

“可是我又害怕死了之后去地狱。如果有那种能够死亡的办法，那种……无法转换为任何形态，真真正正的死去，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死亡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一定能够安静的睡觉了。”

夜翼：“…………”

“茜茜——”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此刻顾茜就站在他面前，夜翼却觉得这个笑着哭的女孩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两人仿佛站在不同的世界，当然，他们所看到的世界也一定不一样。

夜翼有点心疼她，可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有一种预感，一旦他进入到顾茜所在的世界，涉足在其中，那么他的人生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是那种绝望的、孤独的、堕落到深渊的痛苦，可能永远都看不到阳光、找不到救赎。

“发生什么事了？”布鲁斯眉头紧皱的走向夜翼和顾茜，心情彻底沉了下来。

他刚刚还在思考顾茜刚刚说的英雄职业化的可能性。这是个机会，顾茜创造的机会，现在市长有这方面的想法，戈登也会考虑，布鲁斯·韦恩可以光明正大的插手这件事。这件事情由他来把控，绝对不会玷污英雄这个职业。

事情本来已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了，可现在，他却听到顾茜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

究竟是哪一根稻草压垮了顾茜的神经！

蝙蝠侠知道人的情绪之所以会突然崩溃，是一点点积累的。绝望越来越多，最终超出了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心情跌入低谷导致失控。

“B，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夜翼有点解释不清楚，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顾茜突然就变了。

顾茜看着蝙蝠侠就觉得鼻子酸酸的，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爹地，他……小丑他，他不是——”

“什么？”蝙蝠侠听到‘小丑’这两个字条件反射的皱起眉头。

“只需要一个糟糕的一天，最理性的人也能成为疯子！”

“你在说什么？”

顾茜看着蝙蝠侠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只需要糟糕的一天，最理性的人也能成为疯子！”

蝙蝠侠听着这种理论脸色有些变了，道：“你……”

“他喜欢，他喜欢看着人陷入疯狂，在经历极度悲伤的一天后，那些灾难会让人暴露出本质，为恶的本质，暴力或死亡，本能和欲望。任何人经历了无数的痛苦和不幸后都会堕落的，他一直想证明这点，特别你，他想让你和————”

“停下！别说了顾茜！”蝙蝠侠伸手掐住顾茜的手臂，试图阻止她。“给我停下！不准侧写他的心理，不准去推理他的行为。”

“我让你待在车里，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

蝙蝠侠的脸色非常难看，面具下隐藏的是深深的害怕。

有哈莉这个例子在前面，蝙蝠侠不喜欢、也不允许顾茜去探寻小丑内心的混乱和疯狂。

蝙蝠侠甚至不想顾茜和小丑那个人有任何牵连！顾茜和他多靠近一些蝙蝠侠都怕她传染了什么小丑病毒。

那么多年了，蝙蝠侠一直想知道小丑的真实身份，因为小丑的存在就跟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任何痕迹、没有任何证明，但是这件事和顾茜无关！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真相吗？”顾茜委屈又受伤的看着蝙蝠侠。“他永远不会死的，你认为是因为什么特殊的自愈能力吗？还是无限再生？不，是人气。”

“不管是他，还是爹地你们所遭遇的那些痛苦，其实都是被人操控着，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就像被线绑住的木偶。所有的选择、痛苦、感觉，很真实的，但其实是水中月镜中花。”

“我们……没办法从这个温暖而潮湿的地狱中逃脱的！只能死在这里！”顾茜反手握住蝙蝠侠手臂，看着他的眼睛道：“所以离开这个污浊的世界，平静的接受死亡也是不错的选择。”

“对吧？！”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顾茜，伸手摸掉她脸上的眼泪。可能是力道有些太重了，顾茜脸又嫩的能掐的出水来，他手指一移开就看到顾茜脸上的红印子，特别的明显。蝙蝠侠看着那道红印子一愣，无声的叹息了一下。

“茜茜，我们在坚持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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