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都这个点了，今天可迟了！”宵儿一睁眼，看见窗帘已经遮不住外面的阳光，屋里光线明亮，俨然已近中午，立刻一惊，举起手腕看手表时间。

萧染白转个身，把头蒙在被子里，含糊呓语说：“不急，再睡会。”

她在宵儿房中见证往事回溯，直到大夫人鬼影渐渐消失在朝阳中才回到床上躺下，这会正疲倦得厉害。

宵儿强忍着困意，快速换衣刷牙，简单收拾一下后，连忙去厨房领饭。等吃过饭，她今天还有衣服要洗，没有睡懒觉的功夫。

萧染白闻见饭菜的香气，一翻身爬起来，决定先吃饱再睡觉。

“夫人，您吃完把碗放在桌子上，等一下小人送去给厨房，让她们洗碗。”用过的碗碟由厨房负责，各院子的衣服因为是贴身穿着，较为私密，要由自己的女佣清洗。

萧染白扒着米饭看宵儿拿盆装满脏衣服，忙里忙出的，说：“我把暮儿留给二夫人，让你一个人干两份活，怪不好意思的。等一下，我吃完饭和你一起洗衣服。”

宵儿连忙摆手：“怎么能让夫人干活，这是从没有过的事！小人自己就成，一会就洗完。”

萧染白两口吃完饭，把碗筷码在木盒里：“你去送到厨房，我来干院子里的活。”

宵儿双手护住脏衣服：“这可不成！哪有夫人干活的规矩？”

萧染白挽起袖子，理所应当地把盆从宵儿手里抢过来：“说在这里要守规矩，那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说我可以洗，我就能洗。我的话，不也是规矩吗？”

宵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木偶似地跟在萧染白身后进了后院。萧染白把衣服倒进水池里，回头说：“我又不是不会洗衣服，你跟在我干什么？快去送碗，早点干完活，咱俩好睡个懒觉。”

宵儿眼圈一红，答应一声，掉头冲进房间提起黑漆木盒，往庄园厨房走去。

萧染白什么家务活都会干，以前在德河市的家里，换灯泡修马桶都是她独立完成的，一点脏衣服自然不在话下。

在泡沫里揉着衣服领子时，萧染白突然感觉大脑里多了一点记忆，手中浸满洗衣粉水的湿衣服顿时出现强烈的，陌生的熟悉感。

那时她年龄更小，双手泡在冰水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进沾满酒精味的男衣上，她的母亲也坐在旁边的地板上哭泣，哭了一会被卖走的大女儿，母亲又抹眼泪说：“那有什么法子啊，家里老爷最大，他要卖女儿，我只能听话啊。”

她感到不知名的恼火，反常地顶撞母亲：“他早晚喝死赌死，你到时听谁的话？”

母亲又哭了，说：“老爷没了就跟着儿子活啊，可我没儿子啊！”

“钱都是你挣的，我挣的，凭什么一定要听他的话？”

母亲一下不哭了，脱下鞋朝她身上没头没尾地拍打：“反了你！在家里要听你爹的，嫁人后要听你丈夫的，等将来，你得靠着你儿子，懂了吗？这是规矩！”

……

“是原身的记忆，灵魂融合出现了。”

宵儿送完碗，跑回来，看见萧染白正对手里衣服发呆，小心问：“四夫人，您好像心情不好？”

萧染白呼口气：“我刚刚想到过去的事。宵儿，我问你，这个世界……我是指庄园外面其他人家，城里，外地，是不是每户人家都特别恭敬自个的老爷？”

宵儿感觉莫名其妙：“当然！”

萧染白“嘁”了一声。

宵儿以为萧染白对自己父亲出卖她的事耿耿于怀，安慰道：“虽然当父亲的卖女儿做法是难看了些，但咱们罗家是好人家，罗老爷对夫人们又宠爱的很，您呀，是因祸得福！”

“罗老爷想再要个儿子，家里十几年没添新丁，正谈婚论嫁的小姐又给大夫人吓跑了，老爷以为不详，花重金请一个大师赐教。大师算出来，在某地某家，有个女孩与老爷属性正合，老爷派人去查看，果然四夫人在那里呢！夫人和老爷是天赐的缘分。”

萧染白对自己的“来历”没兴趣，只嘲笑一点：“把家里看得死死的，大门都出不去，这也叫宠爱的很？”

“不让夫人们干活，不用每天早起请安，可不是会疼人嘛。”

“那，有没有不用听家里老爷命令的女人？”

“没有！”宵儿斩钉截铁地说完，面带犹豫，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其实也不是没有，我在进庄园前，听说已经有好多姑娘不是这样，当爹的不那么管家里，老婆和他权力一样，也不立什么规矩，而且这种人家越来越多。”

“但是老爷不喜欢，不许庄园的人提起。除了我和暮儿，还有几个能出去的女佣，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其实天轩少爷和之前的女朋友也是因为那位小姐不肯认罗家的规矩而分手的。她不喜欢罗家庄园，老爷也不喜欢她，说她是祸害，强逼少爷送走她。少爷当时和老爷闹了好几天，结果那位小姐说她受不了，她改主意不嫁给少爷，自己要走，少爷伤心了好久。”

宵儿可怜兮兮地摇着萧染白袖子：“四夫人，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千万不要说给别人知道，不然咱俩都要被老爷罚死！”

“原来是这样。罗天轩他女朋友是不是叫春什么？”

“春茵！”

萧染白点点头，若有所思。

萧染白浣洗衣服，宵儿擦家具扫地，忙到下午把活干完，两人各回房间睡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日暮，萧染白先睡醒，敲门把宵儿喊起来：“我饿了，看看几点了，是不是该去吃晚饭？”

宵儿一声惨叫：“不好了！还有十分钟东堂就要开饭了！我们要迟到了！怎么办啊啊啊！”

萧染白把宵儿拽起来：“别慌，快穿鞋，咱们现在跑过去还来得及！”

“老爷不许夫人在庄园里跑闹！”

“又没在他跟前跑，你是想迟到吗？”

庄园里人本来就显少，夫人小姐又带着她们的女佣到东堂集合，萧染白和宵儿跑了大半路程，没撞见第三个人。宵儿安心了，咯咯笑着说：“真好啊，我好久没这样跑步，感觉真畅快。”

说什么来什么，即将通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个俊美阴沉的男人从拐角走出来，听见脚步声，朝萧染白她们的方向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