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不知道这个药很危险呢，是病好后舅舅告诉我的，难怪妈妈那会来看望我时总是哭。”

东深市的秋天温暖如夏，即使夜晚也不见得有凉风，言语薇还要穿上大衣才被允许出门，楚夫人饶是如此，依然怕她受到风寒着凉，把言语薇的果汁换成保姆调配的养生茶。

言语薇喝倦了带着药味的水，捧着杯子可怜兮兮地问道：“我可以不喝吗?我身体好多了，医生也说不需要吃那么多的药。”

楚夫人温柔地告诉她：“不可以。”

“那我可以弹琴吗？”

“钢琴放在左边小楼里，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明天再弹。”

言语薇皱着脸，小口小口喝完茶，哀求楚非墨说：“非墨哥哥，你明天会过来听我弹琴吗？”

“会的。安心睡觉，我这几天都会陪你。”

“就陪我一个，不许半路消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保姆将言语薇领回她的房间后，楚夫人严肃追问楚非墨：“际华医药是怎么回事？我是看着言丽在怀孕时如何受到刺激，当时孕检母女二人状况就令人担忧，语薇生下来更是先天不足，自出生以来就寻医问药，多少年不见好。际华能治好她是喜事，但治疗速度太快，只怕他们在里面有见不得人的手段。”

楚非墨说：“我会留意这件事。”

楚夫人欣慰不已：“唉，我生个好儿子，却总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别人唯恐孩子在外面胡来，我倒是愁你什么都不来，幸好有个语薇不怕你，处处黏着你。以前担忧她身体不好，现在这个问题眼看着也能解决，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楚非墨第二天先到公司把任务交代清楚，再驾车回到别墅。言语薇状态转好，保姆也轻松不少，看见楚非墨笑着说：“小楚先生，朱小姐来了，正在钢琴房里陪小姐弹琴。”

“茜茜姐姐，你这个音弹错了。”言语薇手指在琴键上移动，乐符像蝴蝶般在她指尖翩翩起舞。

朱茜茜将乐谱扶正，充满怜惜地说：“我们小语薇真是音乐天才，可惜这病，要是能开演奏会，肯定会一鸣惊人，轰动全球。”

言语薇遗憾地说：“我很想弹琴给大家听，但是演奏会很耗体力，我支撑不住的，妈妈也不会允许。”

“傻姑娘，大家不一定要演奏会才能听见你的琴声啊，忘记你小时候开的玩笑了吗，楚总可是为你这个玩笑开了一家大公司呢。”

霍霍咬着牙刷，走到客厅，含糊不清地问半躺在沙发上的萧染白：“哇，你可别又是看了一晚上纪录片，这样下去，没等拍戏，先把自己累死了。”

萧染白白天练琴，下午跟着霍霍学习，晚上熬夜看相关影片资料，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三个人使用，只有黎明时才趴在沙发上小憩一会。

萧染白扎在毯子里，举起手伸出两个指头：“两天，再坚持两天！这个角色一定是我的！我已经把小星星倒弹如流，现在快能弹完整首致爱丽丝。”

托武术功底和灵魂强化的福，萧染白对肌肉的控制力很强，手指灵活有力，学会识谱后，简单的曲子她勉强能弹得有模有样。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音乐居然有那么多流派，即使是同一个大师的作品，不同演奏者也会诠释出不同感情，萧染白一连看了几天的音乐解析，背得头昏脑胀。

“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小时候初学曲子都没你练得快。你的快递到了，放在楼下保安那里，我先去上学，你自己记得拿。”

萧染白又歇了一会，掐自己大腿，强迫精神清醒过来，踩着拖鞋下楼取回包裹。她撕开包装，拿出一顶丝绒贝雷帽扣在头上，然后再抽出盒子下面的那条格子连衣裙。

连衣裙的腰围裁成细细的一圈，垂到小腿中间的长度在如今早已过时，但再配上一副手套和宽腰带，又是经典的复古装束。

萧染白像一个六十年前的优雅女士，从老电影中走出，穿过现代的建筑车流，走进剧组面试办公的楼层。

她遥遥听见面试室里传出优美的钢琴声，靠在门外等候的女生却掰着指甲上亮晶晶的小珍珠，不屑地摇摇头，这让萧染白有种错觉，仿佛全世界的女人除了自己都是钢琴大师。

但这没关系，她会弹《致爱丽丝》。

一首泛滥在音乐盒和幼儿钢琴课里的曲子。

来面试的女生里，有的学过七年乐器，有的学过十七年，而萧染白只摸过七天的钢琴。

但她从拿到剧本的当晚就在考虑自己如何争取角色，抱着强烈的渴望与必胜的意念，拼尽最大的努力。

萧染白气势汹汹走进面试室。

面试室里坐着一排五个面试官，正中间摆放一架钢琴。萧染白只认出面试官里扎小辫子的男人是导演林锦。

林锦看上去脾气很大，架着胳膊不说话，他旁边的女士指指钢琴说：“你先弹支曲子，不会钢琴乱弹也没关系。”

萧染白抚平裙子，坐在钢琴前奏响《致爱丽丝》。

面试官们早已面试过无数擅长钢琴的美女，萧染白的曲目放在里面何止不出奇，简直有点过分简单，倒是林锦离开椅背，手肘支在桌面上，在萧染白演奏结束后开口点评：“这不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你弹的是《杀人的爱丽丝》。”

萧染白从琴凳上站起来，彬彬有礼地向面试官鞠躬行礼，淑女般的语气回答道：“是的，也许因为我不久之前刚杀过人。”

面试官们一阵哄笑，林锦说：“离开前到隔壁摄像那拍张照。”

萧染白不知道其他试镜者除了弹琴还会和面试官聊什么，她们面试时间没有这么短，但是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林锦对自己《杀人的爱丽丝》十分感兴趣。

数码相机不需要洗照片，几十秒就把图片打印出来。林锦把萧染白的照片夹在台词本里：“就她吧。”

另一个面试官皱着眉，反对说：“虽然看得出她态度很端正，做足准备，有些年代美人的感觉，但这样决定太草率了，先加入备选名单吧。”

“好吧，给你个理由。”已经走到门口的林锦停下脚步，懒洋洋地回答他：“其他人全部不合格！丢到那个时代，我怀疑她们没一个能活到战争结束。”

女士笑道：“这个理由说服了我。哈，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因为她最漂亮。”

“漂亮、敬业、冷静坚定，”林锦挥动手中的台词本：“这不正是我的女主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