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眠闹了这么一通后，场上最后一点不同寻常的氛围也消失了。

本来就是同班同学，又不是彼此都不认识的陌生人，况且大家都是以学习为重的普通学生，打篮球只是爱好，不像林子进，那真的是有深仇大恨了。

打了一小时球，姜林又指挥着换了两次人，大家热热闹闹的打完了全程。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姜林宣布解散。

闻眠一边给托儿所的丁向明堂姐打电话说明原因，一边朝着公交站狂奔。

他的电瓶车早上骑着干脆放在了托儿所，反正公交车站离得近，没想到这会儿出了点小问题，他在车站等了五分钟，公交车也没来，闻眠都想着要不直接打的了。

还好在第六分钟，公交车到了。

闻眠赶忙上车，等到达托儿所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闻眠冲到教室门口，本来以为小孩都要哭了，没想到他没哭，却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猛瞧。

“闻眠哥哥是大骗子！”小孩鼓着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晚上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买。”闻眠今天打球，自然没上饭堂买晚饭，还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顾小元撇过脸，闻眠去牵他的手，顾小元闪躲了一下没躲过，重新鼓了鼓脸。

“像个小青蛙。”闻眠戳了戳小孩的脸。

“那哥哥就是大青蛙！”顾小元乐了。

“请问今天小青蛙想吃什么呢？”闻眠看顾小元消气了，故意甩了甩他的手。

“吃汉堡！”顾小元一下楼，手指立刻指向马路对面的KFC。

“你是不是看了一天了？”闻眠反应过来。

“才没有。”顾小元扭过脸，不承认。

闻眠也不牵着小孩了，他一把把小孩抱起，贴着他的脸，软乎乎的，像个小包子。

“真的吗？”

“真的！”顾小元也不躲，他反过来蹭蹭闻眠的脸，像个大包子。

两个人蹭了一路，最后还是闻眠扛不住了，把人放了下来，顾小元已经完全恢复精神了。

闻眠买了汉堡，和顾小元面对面坐着。

“哥哥，你今天是因为打篮球来晚了吗？”顾小元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闻眠迟到的原因。

“嗯，以后我们回来托儿所下面的篮球场打球，你可以在教室的窗边看我们打球。”闻眠一边有些担心，一边也想再试探一下。

“我不能出来看吗？”顾小元张大嘴巴，很努力的咬了一口汉堡。

“你出来了，其他的小哥哥小姐姐也要出来看，到时候老师忙不过来怎么办。”闻眠早就想好了借口。

顾小元思考了一会儿，觉得闻眠哥哥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突然，他露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不对，我不想看篮球了。”

“为什么？”闻眠记得他昨晚看球赛还看的很认真来着。

“因为篮球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因为它，哥哥都迟到了。”顾小元说的很认真。

闻眠差点把嘴里的汉堡喷出来，看来得和丁向明堂姐好好说一声了，让托儿所的小朋友不要乱教小孩东西。

“那你以后踢足球。”闻眠觉得挺好，他还没看到过顾知元踢足球。

“我不踢足球。”顾小元闷闷不乐。

“足球不好玩？”

“我被足球砸过脑袋。”顾小元兴致更不高了。

闻停顿一秒后，直接笑的差点把汉堡飞了，原来这就是顾知元从来不踢球的真正原因吗？

顾小元看了可就生气了，他从椅子上下来，跑到闻眠跟前要打他，闻眠顺势伸手把顾小元那份汉堡拿过来，张开嘴巴就要塞进去。

顾小元赶紧扑到闻眠身上，闻眠干脆把小孩一捞，捞进了怀里，再把汉堡给他。

顾小元抓紧汉堡，吃了两口，他抬起头，看着闻眠下巴以上的脸，语气好似撒娇：“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我们原本都不认识的。”

闻眠一怔，他不自觉的握起了拳头，又慢慢的松开。

“因为我们小元很可爱嘛。”闻眠笑眯眯的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小孩瞬间脸红，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吃汉堡的速度更快了，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闻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目光闪了闪。

因为看到你，我总觉得看到了自己啊。

……

“闻哥！主力！”丁向明狗腿的给闻眠通知这个好消息。

“你呢？”闻眠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丁向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是第一替补，就是你们谁下来了，我就会立马上去了的那种。”丁向明给自己找补。

闻眠翻个白眼。

丁向明大呼郁闷，难道他想做替补吗，还不是因为踢了一年球，生疏了。

“我们踢球的时候，不是天天打篮球的吗。”闻眠不给他面子，丁向明用小拳拳锤了一下闻眠。

今天有一节班会课，班会课这种东西，一周一次，运气好的时候是放松课，运气差的时候，就是倒霉课了。

今天属于还算放松课，因为又到了一月一度的换座位时间。

开学没来得及换座位，班主任准备趁着这次班会课把座位换一下。

他们老班人虽然有些“封建”，但是本质还是挺好的，不会区别对待班里的学生，他在讲台上投影出这次安排的座位表。

闻眠一抬头，眉心就开始跳。

怎么回事，这自从捡了个小萝卜头，他就和顾知元绑定了吗，连重新排个座位，都能排在一块。

还是同桌。

闻眠面无表情的看着老班。

他不信老班不知道他俩关系不好——至少在老师们的眼里，应该是这样的。

是什么，使得班主任做出了这个大胆且富有想象力的决定。

班上其他同学也很快发现了这个，他们热热闹闹的起哄，班主任大手一挥：“大家快搬座位吧，最后一年了，我希望所有原本不太熟的同学之间，都能尽快亲热起来，不让高中留下任何遗憾。”

“亲热起来！”不知道是哪个先抓字眼大吼，剩下的人也跟着重复这个词。

闻眠听得脑袋都炸了。

还是班主任看不下去了：“别吵了！别的班要来投诉了！”

大家笑嘻嘻的把声音放小，闻眠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都来勾肩搭背：“要我给你搬书不。”

“搬个屁，我自己来。”闻眠把他们一个个都推开，把东西放到新座位去。

倒是没有人去闹顾知元。

闻眠有些郁闷，这人设看来还挺重要，早知道他也立个高冷人设了。

闻眠率先搬完他那点东西，他的东西不多，除了必须要有的课本试卷以外，多余的一向没有，他不喜欢周遭杂物堆得满满当当的感觉。

顾知元的东西也不多，他把东西都搬完了，沉默的往闻眠旁边一坐。

姜林这回正好坐在闻眠前面：“今晚也得训练啊，周日就要第一场比赛了。”姜林提醒。

他们学校还是挺精的，这种比赛，一向放在周日，不占用学习时间，打完球正好来上课。

“对手出来了？”闻眠不怎么关心这些事。

姜林给了他一张表，上面就是赛程，这是开学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的。

说是随机抽选，但是打了一年的球赛了，谁强谁弱，大家心里都门清，全走的黑幕，强队一溜打的弱队，他们第一个对手是十四班。

假设一路获胜，十一班也一路获胜，要决赛才会相见。

十三班到十六班都是文科班，女主居多，好几个班男生都凑不出一个足球队，自然不强。

闻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闻眠正想把表还给姜林，突然想到自己的新同桌。

这种又熟悉又不熟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奇妙。

“你不要看看。”闻眠像是第一次遇到顾知元，尴尬的问。

顾知元迟疑一秒，把纸接了过来。

“……”

姜林莫名其妙的扭过头，把赛程拿了回去：“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怎么还看？”

“……”

沉默更严重了。

闻眠思来想去，觉得是姜林的错，看看，他们好不容易踏出了比较友好的一步，姜林没事插什么嘴呢。

于是闻眠伸出脚，对着姜林的椅子就是一脚，姜林“嗷呜”一声，总算把大家从闻眠和顾知元身上解放了。

下课后，班主任对着闻眠招了招手。

闻眠叹口气，早知如此，何必非要把他们安排在一块呢。

闻眠跟着班主任出去。

班主任带着他回办公室，他们老班的办公室还挺奢侈，人少地方大，这个时候也就隔壁班的班主任在。

“闻眠，我知道这有点为难……”

“那你就别说了。”闻眠立刻开口。

班主任像是没听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我不想……”

“你能帮顾知元提高一下成绩吗？”

闻眠和班主任大眼瞪小眼。

“你今天发烧了吗？”闻眠忍不住了。

“现在的学生，真是没大没小的。”隔壁班的班主任看不下去了。

闻眠和老班都没理他。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现在相处的多好啊。”班主任开始讲大道理。

闻眠：？

他怎么不知道。

“你看，你们也不打架了，甚至还在一起打篮球，现在还成为了同桌！”班主任说的慷慨激昂。

“……你对相处好的要求还真低，而且成为同桌不是你干的好事吗。”闻眠吐槽。

“哎，所以你看，你能帮他提高一下成绩吗？”班主任像个复读机。

闻眠：所以，这个“所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