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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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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轻和路霖修补办的婚礼定在了十月,在路家的私人庄园里。

原因无他,阮轻轻晕机,不想坐去国外,而且一套婚礼流程下来,从现场布置到宴请宾客甚至婚纱礼服都要两个人亲自把关,十分耗心力。

本就是形式上的走过场,按照路霖修冷淡理智的性子本应该是不甚在意的,可瞧着阮轻轻对婚礼的期待,也就跟着上心起来。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若是阮轻轻要月亮,他都愿意苦苦去摘。

按照阮轻轻的要求,婚礼和婚纱必须要浪漫,超级浪漫,巨浪漫的。

可具体是中式神话的浪漫还是欧洲宫廷的浪漫方式,她也说不出了所以然,路霖修更是坚持“一切以阮轻轻为最高准则”的原则,给足了她时间金钱和精力让她折腾。

婚讯一出,就有国际大牌的高定礼服送过来,倒是没有寄到公司,直接送到了临湖别韵。

在医院躺了一年半,还没正式复出时尚资源就好成这样,阮轻轻激动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然而过了两天阮轻轻才意识到,并没有什么复出即顶流的神话,高奢都给她递礼服,仅仅是因为路霖修从未间断地给她订购当季新款和秀款,稳坐vvip好多年,送个礼服什么的,完全在它们的服务范围。

这些礼服婚纱也还好,但阮轻轻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

见不得阮轻轻纠结,路霖修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抬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没有喜欢的?”

阮轻轻点头又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颓然地坐在地上,用突如其来地贫瘠的词汇发表看法:“就……不完美……差点意思,你懂吗?”

路霖修:“……”

他不懂。

他干脆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手机转了一圈,给孟洁拨了个电话。

孟洁作为路霖修的姨母兼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立马大包大揽起来。

试婚纱那天,为了仪式感,阮轻轻叫了明月和陆诗宁还有钟阅和阮丛来家里,活生生把家里的衣帽间搞成婚纱店的即视感。

明月和陆诗宁帮阮轻轻穿婚纱。

少女时期的孟千鹤内向自闭,少女时期的阮轻轻又带着一股不能向生活低头的倔强劲儿,可心里永远有一块柔柔的地方,放着不可言说的少女梦。

也想穿着漂亮的婚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等着王子朝她奔来。

而如今,冒着粉色泡泡的少女梦,终于成真。

阮轻轻提着婚纱走出来,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似的晕乎乎的。

阳光斜斜地照进衣帽间,恰巧给阮轻轻披上了一层不真切的梦幻的光晕。

路霖修跟着声音抬眼,就感觉心脏停掉了半拍。

阮轻轻穿了一身白色的婚纱,勒住不盈一握的细腰,露出平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老公,”阮轻轻向前迈了一步,问他:“怎么样。”

婚纱裙摆层层叠叠,又缀满了碎钻,像是穿了一条星河,他一动,似乎整条银河都在跟着闪烁。

迢迢牵牛星。

河汉清且浅。

是他花了七年,失而复得的银河。

空气里仿佛安静了,大家仿佛也沉浸在阮轻轻的美貌带来的震撼中。

路霖修喉结上下滚动,嘴角向上用力,认真道:“很好看。”

他的声音低沉,一点点撩人。

两人明明没有腻歪但满空气都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大家坐不住了,钟阅佯装嫌弃状,跟旁边的阮丛吐槽:“现在都流行把狗骗过来再杀吗,你姐良心大大滴坏。”

被又美又怪的姐姐突然搭话,阮丛一时间有些磕巴,同时也觉得亲姐姐有些过分,只是愣愣地点头附和:“嗯嗯嗯。”

阮轻轻才不管一群单身狗的感受,大大方方地吵路霖修张开怀抱,撒娇道:“老公,抱抱。”

“靠,”钟阅忍不住接着吐槽:“你恶心不恶心。”

明月和陆诗宁也附和:“要不要这么腻歪啊。”

路霖修有一个技能,就是在周围几乎都是女性的环境下,目光和精力自动锁定阮轻轻,然后选择性忽视其他女性。

所以,在一片单身狗的声嘶力竭的控诉声中,路霖修长腿迈到阮轻轻面前,给她揽进怀里。

可这一拥抱,路霖修才发现问题,他的双手毫无阻碍地碰到了阮轻轻后背的肌肤,这件婚纱直开到腰下,将阮轻轻的后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里。

阮轻轻身量小,后背又挺又薄,是极好看的,可如果是在婚礼上穿,路霖修觉得,不是很正式。

他也看得出来阮轻轻沉浸在少女梦里,也不想贸然开口破坏她的心情。

等到晚饭之前,钟阅一行人都离开了,路霖修才跟阮轻轻商量着这件事。

可阮轻轻却觉得是他太直男占有欲太强,什么不够端庄都是借口。

甚至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饭也没吃,踩着带怒气的步子噔噔就上楼了。

路霖修看着她一路上,慢条斯理地吃完饭,他思忖着怎么给阮轻轻解释并讲明白道理。

可阮轻轻整个人都沉浸在他不仅不让她穿自己喜欢的婚纱还能吃得下去晚饭哄都不哄一下的难过情绪里,把卧室门从里面反锁了。

晚饭后有阿姨过来打扫卫生,就看到三楼主卧门外,路总一直在敲门,太太没有任何回应。

太太脾气居然这样大,给陆总锁在了门外?

阿姨哪里见过这阵仗,生怕两人又吵了起来,跟路霖修询问道:“路总,我去楼下拿备用钥匙?”

阮轻轻不让他进门,他进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路霖修淡淡地摆手示意不用,然后提腿走去二楼书房。

看着门外一点点没有动静了,阮轻轻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

平时宝贝长宝贝短的哄着,现在吵架了,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好狗啊。

阮轻轻气得不行,给路霖修微信拉黑了,顺手还跟明月还有陆诗宁疯狂吐槽。

就在疯狂输出的时候,收到了路霖修的短信:“宝贝,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件婚纱,我也承认它真的好漂亮,很衬你。可婚礼不仅是我们两个的事情,它还带着社交性质,到时候政商界还有娱乐圈都会有人来观礼,它真的不太合适,或者给它改高一点?”

“我晚上有个视频会议,先不能陪你了,不要生气。”

“还有,我们吵架不拉黑微信好吗?每次看到红色感叹号我都很不舒服。”

“像是又失去你了。”

阮轻轻看着最后一句话,似乎有魔力般,心中那点不愉快,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理智了下来,也就能明白路霖修的出发点和良苦用心:本就是众人观礼的场合,而且婚纱也可以再改。

更何况,在这段感情里,好像一直是路霖修在包容很多,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骄纵着,任由她胡闹,偶尔有脾气但也自己消化。

十八岁时的失踪,二十五岁时的长久昏迷,都叫路霖修小心翼翼,没有安全感。

这么一想,阮轻轻就更不舒服了。

明明是双向奔赴的感情,她也应该多努力一些。

她这次,想要先低头认个错。

不过,她实在是没有先低头认错的经验,现在想这么做了,还是毫无头绪。

手机就在一边亮着,她眼神一瞟,就看到微博推送的消息:“外网超火的脱衣挑战……”

就是女生在男朋友或者老公面前脱衣服,看他们的反应。

阮轻轻脑子里灵光一现,“噌”地从床上跳下去。

她跑进卫生间,给自己洗了个澡,用了最好闻的沐浴露。

洗完后,故意没有吹头发,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配上涂上的大红色口红,带着勾人的魅惑。

她蹑手蹑脚地裹着浴巾走出卫生间,想了想,就这样对路霖修冲击似乎不够强烈,又转头进了衣帽间,给自己套了件路霖修的白衬衫。

一身勾人的打扮配上一双无辜的眼睛,又纯又欲。

阮轻轻下了楼,深呼吸一口,然后敲书房的门。

“进——”里面是路霖修毫无情绪的声音。

阮轻轻咬着嘴唇推开了门,路霖修目光往这头一扫,顿时就移不开了。

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些,阮轻轻穿着他的白衬衫,遮到大腿中间,可衬衫的扣子却没系好,隐隐能看到锁骨下方隆起的圆润的轮廓,更要命的是,她的头发刚长到胸口,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在衬衫上晕开了一大片。

路霖修觉得一阵口渴,视频会议里,周琦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

他有些后悔让她进来了。

阮轻轻对他的勾引是坦坦荡荡的,没有任何遮挡,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路霖修对面,湿漉漉的眼睛随便一扫,落在路霖修的喉结上。

她就盯着路霖修的喉结,脚也不老实,顺着路霖修西裤丝滑的面料,一路向上。

她的动作没有章法,毫无技巧,甚至眼神都带着故意为之的娇媚。

可路霖修还是不争气的……

他关了麦,哑着声音提醒阮轻轻:“乖,别闹,我在开会。”

阮轻轻翻了个白眼,“好,你先工作。”

话是这么说,动作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路霖修只好一手在书桌下面握住她的脚踝,不再让她动弹。

“路总?”

周琦又叫了他一声。

他忙回神,清了清嗓子:“嗯,继续。”

jiojio被束缚住了,阮轻轻也不着急,反而挺直了背,葱白的手指划过衣领,顿在扣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一粒一粒解。

然后,衣服往旁边一扔。

路霖修感觉有一阵热火在身体里乱窜,他克制地抬眼盯着阮轻轻,想让她不要这么放肆。

可阮轻轻却往前一倾,朝他描写嘴型:“做吗?”

路霖修:“……”

他感觉自己是栽在阮轻轻这儿了。

只要她想做的,他都会无理由地无限服从。

路霖修勾了勾嘴角,对着视频道:“对不起,我家猫饿了,我要去喂饱她。”

大家迷惑。

路总家里什么时候养猫了?

路霖修又补充:“小野猫。”

这下不等大家是什么反应,先一步挂了视频。

被丑化成小野猫的阮轻轻这下不开心了,嘟着嘴喃喃道:“我才不是呢!”

忍了好久,额头上都有一层薄汗,路霖修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走到阮轻轻跟前,垂头看她,眸子里都是坦荡的欲望:“怎么,委屈了?”

阮轻轻只有构思和理论,实践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路霖修低沉地笑了一下,给阮轻轻捞起来。

阮轻轻一愣,双腿紧紧潘在路霖修的腰上。

路霖修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安慰她:“没事儿,一会儿就不委屈了。”

……

两个人折腾完已经是深夜。

阮轻轻躺在床上,等着呼吸匀称。

路霖修在床上是什么德行她早就见识过,可像今晚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一切晋江不让写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阮轻轻都觉得相当贴切。

“事前活蹦乱跳jiojio乱伸,事后宛若咸鱼手都不动一下,这体力是真不行。”

路霖修在抱阮轻轻去洗澡时,有感而发。

阮轻轻脸一红,替自己辩解:“你好就行了,我不用。”

“嗯?”路霖修似乎不满意这种说法,调侃道:“说好的‘别动,让我来’呢?”

阮轻轻:???

这都八百年前的破事儿,路狗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阮轻轻想怼他,可是现在她是来道歉的卑微阮阮,不敢。

她瞪了瞪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然后抓着路霖修的手,垂头认认真真地道歉:“哥哥,我错了。”

她摸索出套路,只要叫哥哥,路霖修脾气就好不少。

果然,路霖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悠长地叹口气。

能说什么呢,自己的小姑娘,自己的老婆,自己宠成无法无天的。

阮轻轻见他不说话,只好接着说:“那我把你从黑名单中拉出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眼睛里永远像是有滩水在晃荡,带着祈求的语气又显得小心翼翼。

路霖修望进去,就再也抽不出身来。

“好,我不生气。”他给阮轻轻披上浴巾,接着问道:“晚上都没吃饭,我给你煮碗面?”

又是煮面,阮轻轻感觉自己都快成为面条了。

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提意见:“加几片牛肉和一个鸡蛋。”

*

两人这点危机,在几片牛肉和一个鸡蛋中,安稳度过了。

婚纱没有换,只是叫孟洁改高一些。

之后婚礼的所有事情,阮轻轻都在跟路霖修商量着来。

婚礼前一周,路霖修突然消失了一天。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趟楞严寺还愿。

当初阮轻轻昏迷不醒,路霖修曾经在卫珩的陪同下,上来祈愿。

那时医生也在说她也许真的行不过来了,医学不庇佑她,他只好祈求别人的庇佑。

当时下山的时候,他看着三步一跪九步一拜上山还愿的人,脱口而出,只要阮轻轻能醒来,他就愿意这样。

卫珩当时只当这是一句笑话。

可路霖修却很认真。

只要有人可以让阮轻轻醒来,怎样他都愿意。

九月的天气凉了起来,楞严寺外,都是面容平静或哀苦的俗世凡人,大概和他当时过来的心情一样。

可如今,他内心平和了许多。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阮轻轻在身边,就够了。

他三步一跪,九步一拜,目光虔诚,信念坚定。

好多上山下山的人都频频侧目,原来这样帅气又高冷矜贵的人,也会有俗世的烦恼。

到了山顶,路霖修又进了里面一趟。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奢求。

可是他跪在蒲团上,又有了新的愿望:“愿阮轻轻一生,健康顺遂安乐。”

他还想许愿,让佛祖保佑他们一生一世,长相厮守。

可他又怕许的愿望太多,佛祖嗔他太贪心。

他一生都是唯物主义,同时也是坚定的唯阮轻轻主义。

*

婚礼前一天,按照传统,应该有一场单身趴,同时男女双方不见面。

阮轻轻乖乖回到自己家里,虽然没有出去狂欢,但是跟明月还有陆诗宁躺在一张床上,讲了很多和路霖修十八岁之前的事情。

当初的她,孤独内向自闭,永远都生活在对母亲死亡的恐惧和不安中,只有路霖修愿意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路霖修,一直都是那个勇敢地朝自己狂奔的人啊。

话匣子打开,就收不回来。

好不容易要睡觉,她又觉得自己特别特别想路霖修。

给他发个短信:“哥哥,我想你了。”

路霖修回的很快:“嗯,我也想你。”

阮轻轻只当他是敷衍自己,接着补充道:“是真的真的想你。”

“我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了。”

路霖修大概能感受到阮轻轻的情绪,说了同样的话:“那我们,就这辈子都不分开。”

单身趴,狂欢的是卫珩江徕周远,路霖修突然朝着楞严寺的方向一拜。

求神明保佑。

*

第二天清早,阮轻轻早早就被拉去做造型,陆诗宁和明月钟阅还有司晨当伴娘,四个人倒是更有兴致一些。

更有兴致闹伴郎。

卫珩江徕周远和阮丛四个人,在经历了用嘴撕胶带等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活动后,终于逃过伴娘的魔爪。

特别是周远,本来是陆诗宁的上司,这下好了,公的私的一起来,被陆诗宁报复了个囫囵。

好不容易可以见新娘了,四个伴娘又磨刀霍霍向新郎,开始搞路霖修。

路霖修毕竟也是个大总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感慨结一次婚还真不容易。

好在阮轻轻等不及了,干脆破坏了游戏环节,从衣帽间里钻出来,拉着路霖修,在众人面前毫不害羞地说:“老公,我们快走。”

几个就想感受一下欺负总裁是什么乐趣的四个人:“???握草阮轻轻你背叛我们???”

看阮轻轻如此为自己维护,路霖修笑着给她抱起来,下楼。

婚礼现场都是按照阮轻轻的要求布置的,极尽浪漫和梦幻。

紫藤花海铺了满地,中间夹杂着赞喀勒克玫瑰作为点缀。

在颇有欧洲中世纪宫廷风格的庄园里,又多了满是少女心的浪漫感。

特别是还请了白城卫视春晚的灯光师给婚礼布置灯光,灯光交错配合地扫过,这份梦幻感又愈发真切。

紫藤花海里,赞喀勒克玫瑰娇艳盛开,舞台铺了白色的地毯,像是乳白色的牛奶洒了一条逶迤的河。

隔着偶尔扫过来的影影绰绰的光线,阮轻轻和路霖修站在舞台的两个尽头,遥遥对视,默契一笑。

路霖修想过会娶阮轻轻的,在二十岁时就已经想过,可他的想象不太具体,总是想不出除了爱情后的生活。

而如今,阮轻轻对浪漫的追求,让他看到了真切的生活。

音乐声响起。

“这日明天一世把她宠爱/天佑我的爱人”

阮轻轻自然而然地揽起父亲的胳膊。

父亲一愣,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又常年在东南的小渔村生活,就算做个大夫,免不了手心有粗粝的薄茧,一点点摩擦过阮轻轻细嫩的手背,甚至有些很难察觉的颤抖。

阮轻轻朝他微笑着,示意他放松下来。

她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他永远是她的父亲。

父亲带着她,在舞台上走着,他恍惚间,希望这段时光漫长一些。

八年前,真正的阮轻轻走丢了。

真正的阮轻轻,又傻又疯癫,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可以照顾他一辈子。可人的耐心都是会被磨灭的,小时候的阮轻轻只是傻,长大后又疯癫起来,摔东西咬人。

迫不得已,他只好给她关了起来,每天按时送饭。后来,有一天,阮丛突然告诉他姐姐不见了。

那一刻,长久的折磨让他没有半丝着急,甚至长舒一口气。

这件事他谁都没说。

后来,村民告诉他,阮轻轻躺在河边,大概是跑出去掉进河里。他匆匆去看,虽然年纪相仿,五官脸型都有几分相似,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不是阮轻轻。

不知道是出于对真正阮轻轻的愧疚,还是医者天生的悲悯,他应了下来,送她去医院。

就这样,他失去了一个女儿,又得到了一个女儿。

再长的路也要有尽头,他挽着自己的女儿,亲手把她交给另一个男人。

松开阮轻轻的瞬间,他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里,开始蓄满了泪水。

对这个女儿,他有怜悯,同时也为她开心。

司仪开始宣读结婚誓词:“路霖修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路霖修望着阮轻轻,一双眼睛盛满了柔情。

他道:“我愿意。”

司仪又问:“阮轻轻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

阮轻轻浅笑着回答:“我愿意。”

周遭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台上的阮轻轻和路霖修在光线里。

偌大的婚礼现场,仿佛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们两人,沉默地站着,像雕像,像士兵,是势均力敌,相互扶持的一对。

路霖修掏出婚戒,单膝跪地,慢慢地套在阮轻轻无名指上。

冰凉的触感让阮轻轻有些失神。

她恍惚间记得,刚领结婚证时,路霖修也送过她一个钻戒,只是她从来没有带过。

灯光照进阮轻轻的眼里,里面有细碎的银河在闪烁。

无论是孟千鹤还是阮轻轻,那点带着少女心的愿望,此时此刻完完全全地被满足。

“路霖修。”

阮轻轻唤他。

不用再靠司仪的指引,路霖修站起来,向前一步,紧紧地给阮轻轻拥进怀中。

在她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他这个年纪,应酬的社交的,出于各种目的,他参加过很多次婚礼。每次听到神父问结婚誓词,都有淡淡的不屑。

如今却全然明白了。

他想起一年前在阳城的那个晚上,他妄图和阮轻轻就莎翁鼓励生育的观点,进行亲密互动。

如今,他又想起了莎翁的一句诗。

一想起你的爱使我那么富有/和帝王换位我也不屑于屈就

阮轻轻就是他一生难得的珍宝。

婚礼还在继续,还要应酬和敬酒。

他揽着阮轻轻的腰,笑盈盈地一起。

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天生登对。

趁着闲下来,路霖修偷偷给阮轻轻拉到一侧,两人亲昵地咬耳朵。

路霖修声音低沉,一点点钻进心里,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我爱你。

具体是某年某月某天已经说不上来。

可是这份爱已随着血液循环,随着心脏每一次跳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日渐鲜明。

阮轻轻不如他高,拖着繁复的裙子,攀上他的肩膀,对上他的眼睛同样认真且坚定地说:“路霖修,我爱你。”

“虽然我脾气差事情多,但我已经试着变得更好了。你不仅要爱我,你要永远爱我,只爱我。”

在路霖修心里,她已经足够好,他愿意一辈子为她臣服,向她狂奔。

于是,他也笑着应着:“从前现在往后,我只爱你。”

我爱你。

日久弥新,周周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