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阮铭泽和于子西的小女儿已经长大成人。
这个女孩儿叫果天橙,她既不跟爸爸姓,也不跟妈妈姓的原因是她与众不同的经历。
当果天橙出生后,她被查出身患一种奇特的血液病,当她靠近直系亲人时,体内的血液就会加速流动,给与体内器官造成巨大的复合。
面对这种情况,阮铭泽和于子西想尽了各种办法,最终的结果却是无药医治。
历经千般磨难却依旧无法后,他们只得选择唯一一条路——将孩子送往孤儿院,只有这样,她才能远离亲人,健康成长。
阮铭泽和于子西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将她送往孤儿院的时候,给她取了一个奇怪的名字——果天橙。
虽然阮铭泽和于子西不能接近果天橙,但是夫妻俩对她的爱却不会缺少半分。
甚至他们还曾考虑过,要不要聘用一对人品尚佳的无后夫妻前去冒充成果天橙的亲生父母……
只不过他们所做的这些,全都是果天橙所不知道的了。
回归正题,关于果天橙的故事,还要从这件事说起来——
……
“师傅等一下,等一下!”果天橙匆匆忙忙赶上回学校的最后一班公交车,这是她每天都要经历一番的体力挑战。
果天橙是A大医学院心理学大二的学生,为了赚点生活费给一个初二的孩子当家教,这家的孩子有些调皮,因而给的酬劳也相较其他的高。
她与那孩子相处的还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家的地理位置偏了些,公交线路少,离她所在的大学又远,就只得卡着时间赶这最后一班。
找到一个空座位以后,果天橙抱着背包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地有了些困意,靠着窗户打起了瞌睡。
公交车行驶到一座商场前,一大群乘客蜂拥而上,最后一位乘客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他站在投币箱前摸口袋摸了许久,也没能掏出钱来投币。
公交司机不耐烦地说:“能不能掏出来了,没钱就下去!”
一些乘客也跟着嚷嚷:“赶紧下去,别耽误我们时间。”
“我还着急接孩子呢。”
“快点行不行啊,真是费劲。”
那男孩急的满头大汗,口袋里翻找的手一直在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果天橙被乘客们的吵嚷惊醒,看到那男孩不太正常的举措,依照老师上课时说过的病例,意识到他可能是有一些语言障碍或者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零钱替男孩投了币,伸手握住男孩被汗水濡湿的小手,带着他向车后方走去。
在向车尾走去的时候,男孩一直低着头,手紧紧抓着果天橙,一语不发。
果天橙将他带到一个相对宽松的地方站定,转过身面向男孩,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男孩抿唇不语。
果天橙眨了眨眼,继续问:“那你几岁了,家住哪里?”
“……”
一连问了五六个问题,男孩依旧是一字不吭,手却一直反复地摩挲着裤带旁悬挂的正方体钥匙扣。
果天橙注意到这一点,伸手摸向那小巧的钥匙扣,不料男孩一把将钥匙扣抓在掌心,不许果天橙触碰。
“这似乎是兴趣狭窄的症状,看来他可能是自闭症患者。家长为什么没有跟着他呢,真是太危险了。”她心里暗暗想道,“我得送他去医院,他这个样子在外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问题。”
果天橙再次低头对男孩说:“你陪姐姐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去过以后我给你买一些好吃的,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男孩咬着唇不语,果天橙继续说道:“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哦,一会下车不许耍赖皮。”
继续坐了两站之后,果天橙拉着男孩的手下了公交,男孩并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她的脚步。
果天橙记得A大附属医院就在附近,这家医院的心理科在A市十分有名,一大部分的医生都是A大医学院心理学的高材生。
她带着男孩乘电梯来到医院的八楼,找到心理科办公室,敲门后进入屋内。
办公室里只有一男子坐在桌前,双目紧闭靠在椅背上,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鼻梁上方不停按压,似是在缓解极大的压力。
桌前的男子便是A大附属医院心理科主任谢放,他刚为一个患有吸血鬼症,有自杀倾向的病人进行催眠,成功消除了这位病人许久以来想要自杀的想法。
催眠对医生的身体和心理状态考验极大,尤其是对患有病症,执念十分强的病人进行催眠,饶是谢放这样身体素质极佳的年轻男性,也有些吃不消。
听到有人进来,谢放以为是科室内的同事,便没有睁眼,继续按压自己的睛明穴,努力减轻因刚刚的过度专注而导致的精神紧张与疲劳。
直到听见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才蓦地睁开双眼朝门口望去。
“那个,请问你是这里的医生么?”果天橙看着那突然睁眼的男人,有些吃惊于他的容貌。
英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此刻微抿,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不似医生的儒雅,反而有一些凌厉之感。
果天橙失神了一分钟,在谢放的轻咳声中恢复了神智,急忙再次问道:“那个,你是心理科的医生么?”
谢放盯了她半晌,觉得这女人似乎不太正常,便说:“我是这里的主任谢放,你有什么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我来看病……哦不对,是我带人来看病。”果天橙有点语无伦次。
谢放看着这刚刚对着他犯花痴的人,抚额道:“叫什么名字?”
“果天橙。”果天橙下意识回答。谢放不耐烦地说:“这是真名?来看病就直接说自己的名字,别扯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这样没办法与医生坦诚相待的。”
果天橙有点发懵,这不像个真名字么,她都顶着这个名字活了二十年,也没人怀疑过它的真实性啊,难道这医生脑子不太好……脑子不好是怎么当上医生的啊,现在对医生的要求都这么低了么?
“当然是真名啦,不然我还编出个名字骗你不成?我有病啊。”果天橙语气中带着对谢放质疑的不满。
“真名就真名,你嚷什么。说说来看什么病。”谢放再次不耐地问。
“自闭症,比较严重的那种。有语言障碍、兴趣狭窄等症状。”果天橙流利地向谢放阐述那男孩的病情。
谢放狐疑地看向眼中略有焦虑的果天橙,自闭症?这女人有这病?她没有多动症就不错了吧,居然还说自己有自闭症,真是搞笑。
“你说你有自闭症,还说了这些症状,可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种病呢?”谢放一手拄头看着果天橙,声音中带着嘲笑的意味。
“我?我没有啊,你以为是我来看病?哎呀不是我是他,我是说他有自闭症……”果天橙边说边回头伸手指向站在门口的男孩。
可当她转头的时候却愣住了,原本应该安静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男孩不见了。
果天橙急忙跑向门口,左右环视着空荡荡的走廊,转了好几个圈也没能看到男孩的身影。又跑回办公室,语带焦急地问谢放:“你刚刚看没看到站在我身后的男孩?大概这么高。”她在身前大致比划了一下男孩的高度。
谢放摇了摇头:“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站在门口,你……不会是有妄想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