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的日光从巨大落地窗外透进来,蓝天白云间偶有几只飞鸟堪堪擦着高高窗舷而过,街道连绵不断,衔接着接天一碧,宛如汪汪大海。
许是太安静了,浴室里花洒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于子西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手里捧着的时尚杂志却是几分钟未翻一页。
她神色紧张的盯着那杂志上头的某行字,心却早随着那云间飞鸟去了远处。
许是因为阮铭泽独居的原因,卧室并不算大,而且格局十分简洁,以至于那被称之为“浴室”的地界不过是一处空场绕了一圈毛玻璃,热气氤氲间,竟能隐隐看见里头的高大身影,辨的出他是在低头还是弯腰……
于子西只觉全身的毛孔都不由张大了些,呼吸堵在喉间,吞也不是吐也不能,整个身子紧绷着,像拉满弦的弓。
她发誓从未动过任何邪恶心思,可那哗哗而流的水声未免太过响亮,那模糊重影更是清晰,屋里摇曳的暖色灯光,直将她的眼眸都染了层红意,空气里的每一处都似透着暧昧。
直到于子西身子绷的不能更紧的时刻,那浴室里头的潺潺水声才戛然而止,于子西听见,以为他是洗完了,不由的长长舒口气,只是那口气还没释放完,便就此卡在嗓子里。
阮铭泽的声音直直撞进她耳里。
“于小姐,能不能帮我——拿件衬衫?”
拿拿拿……衬衫?
于子西头皮发麻,反复确定了一遍,发现并不是自个的幻觉,再瞄一眼那浴室里竖着的身影,果见那修长影子已然晃到了门边,不由脑子一炸,脸上竟火急火燎起来。
她想装作没听见,可还没等她将这个想法落实,便听那声音又响了一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响度和语调都比上一次更为响亮,
直将她打算装聋作哑的后路给堵的严严实实。
于子西自知推脱不掉,便只好硬着头皮结巴问,“在……在哪?”
“就在衣柜。”
阮铭泽言简意赅,还没等于子西回答,那潺潺水声便又响了起来,于子西无奈,只得起身去了内室,找了半天才寻到阮铭泽所说的衣柜,又在衣柜里找了半天,这才翻出一件白色衬衫,转身匆匆赶到浴室。
抬起的手又放下,刚放下却又抬起,于子西只觉脸上灼烫,犹豫半晌后还是咬着唇敲了敲那毛玻璃,哑着嗓子喊道,“那个,阮先生……衣服拿来了——”
话音未落,眼前那紧阖的浴室门却叫人从里头推开,一双干净利落的手伸了出来,率先看到的是男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五指,随即是整个臂膀。
他的身量很高,许是常年健身的原因,他的肤色并不苍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紧实,腹肌处利落的线条更是尤其霸道,此时他只在腰间围了圈白巾,赤裸的上身彰显着他的好身材,宽肩、窄腰、长腿,比例搭配的好的不像话。
于子西看着他发上水珠滚落在胸膛,又沿着胸口直直向下,最后一路奔走,藏进了那白巾之内,再寻不到去向,看着看着,竟没由来的吞了吞口水。
见她这副模样,阮铭泽不免好笑,性感的嗓音里带了丝打趣,“看够了?
于子西点点头,却忽然清醒过来,连忙摇头争辩道,“我……我……我不是……”
结结巴巴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正极力思考着怎么接话茬,便听阮铭泽的声音响在头顶。
“衣服——拿来了?”
闻言,于子西赶忙点点头,将手上的衬衫推向他怀里,却在中途中被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扼住了手腕,随即腕上一紧,便被带进了阮铭泽的怀里。
于子西脸烧的更是厉害,正打算挣扎起身,恰在此时,屋门忽然“轰动”一声钝响,这响动未免大了些,于子西吃惊的看了阮铭泽一眼,讶异道,“地震了'?”
阮铭泽看了一眼门外,瞧见那门缝处落了一定的灰粉渣,面上不由起了丝慌张,不由分说的抢先了一步,吩咐道,“我去开门,你在这等!”
言罢,便率先踏了过去。
——
上官禹郁吹着口哨倚在门边,今日他眼上架的是副夸张的蛤蟆镜,那粗框宽边虽挡住了他英俊潇洒的半边儿脸,却也掩盖不了那桃花眼里泄露出的桃花本质。
今天他特特穿了身“便”衣——简单的戴帽卫衣外加一件淡蓝的破洞牛仔裤,张扬的红发看上去像是个新新人类,脚下瞪的那双阿迪达球鞋也是他众多鞋子里最便宜的。
本是这样软硬兼施的策略,他打算先在死党阮铭泽面前哭穷一番,再以上次托他演戏的由头乘机好好敲他一笔,这番计划着,眼底不由笑意更深。
等了半晌,却见那屋门竟是纹丝不动,不由眉梢一挑,球鞋瞬间提高。
最近迷上少林足球,正打算将这“重庆无影脚”再练上一回,那紧阖的门缝却吱吱嘎嘎的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旁人,正是阮铭泽。
见到他,上官禹郁眉眼一展,伸手想要拉门进去,正准备将那预备好的台词说出口,阮铭泽已是一计猛拳勾了过来。
那拳头又快又狠,虽已见到那狠拳是照着门面砸来,怎奈那拳风列列,他根本躲闪不及,只能勉强偏身,堪堪被打在肋骨上。
上官禹郁发懵,但那肋骨上的钝痛却是真真切切,他眸里沾了点火气,怒道,“阮铭泽,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那房门倏然被再次拉开,一个貌美女孩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吃惊道,“是你?”
这不是那天在茶馆所见,阮铭泽女朋友出轨的那个富二代吗?
上官禹郁心下狂跳。
那女孩不是于子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