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一通之后,胃更疼了,千岁不得不蹲在地上,蜷缩起来缓解胃部的痛意。
其实也不是特别痛,她只是比起其他人,对痛觉更加敏感。
对此,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千岁主动对赤井秀一提起一个,她好奇已久的问题。
“话说回来,当初你把目标放在宫野明美身上时,你知道宫野姐妹跟你有血缘关系,是你的表妹吗?”
赤井秀一:……?!!
“我……表妹?!”
赤井秀一难得失态露出一脸茫然的模样,见到这一幕的千岁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后,好心给他解释:
“当初我查你消息的时候,顺便查到的。”
“你的母亲有个妹妹,叫宫野艾莲娜,宫野明美还有雪莉,都是宫野艾莲娜的女儿。”
千岁托着腮语调慢悠悠的表示:
“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她们才不会替你把身份隐瞒下来呢。”
“兄妹骨科啊……”
千岁啧啧了两声,称赞到:
“你们fbi真是不得了。”
听到千岁这句嘲讽力十足的夸赞,明白小姑娘的意思是‘没想到你连表妹都下手’,平时面对各种危机也面不改色的fbi王牌特工,此时也被臊得忍不住尴尬的咳嗽。
“咳咳……那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
为了不再聊这么尴尬的话题,赤井秀一问起:
“你哪儿来的消息渠道,感觉你知道不少人的秘密的样子。”
千岁想了想,决定无中生友:
“我认识一个人,他叫费奥多尔·米哈伊诺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个情报贩子,有很多情报都是他提供给我的。”
赤井秀一被那一长串的名字,砸得懵了一下:
“等一下,你说的谁?”
“费奥多尔米哈伊诺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啊!”
千岁瞥见赤井秀一茫然的神色,恍然大悟:
“我一般称呼他为‘老鼠’、‘好心的俄罗斯人’、‘俄罗斯饭团’,其他人一般都叫他‘费奥多尔’、‘费佳’、‘陀思’还有‘魔人’。”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把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说得跟真的似的。
于是赤井秀一也信了她的说辞,想了想那个有些耳熟的名字,突然明悟为什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了:
“是那个写《罪与罚》的俄罗斯文豪的名字吧?”
“跟你用的名字‘太宰治’一脉相承,该不会你们是同一个势力或者组织的人,用文豪的名字当代号吧?”
赤井秀一这样猜测着,同时对太宰口中那些不同的称呼产生了好奇:
“为什么你叫他‘老鼠’、‘俄罗斯饭团’、‘好心的俄罗人’,还有别人叫他‘魔人’?”
“他跟我是宿敌啦!”
千岁扮演的太宰小姐嘟嘟囔囔的说到:
“叫他‘老鼠’是骂他像只躲在阴沟里搞破坏的老鼠,叫他‘好心的俄罗斯人’,是讽刺他干着坏事还自诩正义的使者……啊,好恶心,想到那个家伙,恶心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边抱怨着,千岁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表示:
“你别套话了,想知道什么你至少得带着诚意,拿点有用的东西来跟我交换吧?”
“想空手套白狼从我这里套消息,我会不高兴的。”
千岁幽幽的威胁到:
“我不高兴的话,会找你麻烦的哦?”
“好吧好吧。”
赤井秀一无奈笑着双手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你想要什么?”
赤井秀一的询问,让千岁思索了一下,得出“暂时除了想看琴酒的笑话,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这样的答案。
“想看琴酒笑话啊。”
对于太宰治讨厌琴酒,老想着给琴酒找麻烦这件事,赤井秀一已经习以为常了,并跃跃欲试在迫害琴酒这条道路上成为太宰的共犯:
“虽然感觉成功率不大,但我会试试看的。”
……
虽然达成了迫害琴酒的共识,但胃部传来绵长的痛感随着时间流逝有加剧的趁势,去买止痛药的波本还没回来,这让千岁的心情有些郁郁。
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给平日里负责她安全接送她出行的组织成员发了条讯息,通知对方到目黑川这里来接她,随后她打开了自己某个私密的邮箱账号,里面如她所料般出现了一封新邮件。
「已平安到达你给的纸条上的安全屋地点,谢谢你的帮助,太宰小姐。by——苏格兰。」
收到邮件的时间是半个多小时前。
千岁想了想,回复到:
「书桌的暗格里有张不记名的银行卡,你自己先躲两天避避风头,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发完邮件,将所有消息记录全部清除干净后,收起了手机的千岁,望着漂浮着落樱,正缓慢流淌的河水,沉思了两秒,对一旁的赤井秀一开口到:
“帮我去买瓶牛奶吧?”
闻言,赤井秀一看向千岁,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后,应下了千岁这个并不是什么为难人的请求:
“热的吗?”
“都行。”
反正不管是热的还是冷的,千岁根本就没想喝,她只是找了个理由把人支走而已。
千岁: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入水罢辽。
望着赤井秀一渐渐走远的模糊身影,千岁便从地上站起身来,舒展身体的同时活动蹲得有点发麻的双腿。
随后,千岁便扒着河岸的护栏往下望,面对着这河面倒影着万千樱花,如梦如幻的景色,倾吐出了内心最真诚的想法:
“真是太漂亮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是我心里的梦中情河了!”
没有碍事的家伙在旁边阻拦自己,千岁脱掉身上装着不少东西的黑色大衣,把它随手扔在了地上。
“之前一直忍耐着,其实早就想要这么做了……”
“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花期最美的四月,伴随着飘落的樱花,与缭绕的花香,溺死于这满是落樱的河水里……”
千岁翻上护栏,转身背对着河面,展开双臂像是想要拥抱这月色下的漫天春樱,然后闭上了眼睛微笑着向后倒下。
“……也是相当不错的一件事啊。”
坠落入河水中,溅跃起不小的浪花。
千岁很快被河水淹没,冰冷的河水灌进了鼻腔里,涌进了耳朵里,衣物被浸湿后好像变得沉重起来,不断在把她往河底下拉扯。
鼻腔传来溺水的刺痛感,耳朵充斥着水流沉闷的嘈杂声,千岁在水下睁开了双眼,有点模糊且带着奇妙美感的视野,带着微微刺痛的感觉,为她呈现出了水下更为绮丽的景色。
大脑在放空,整个世界好像既安静又嘈杂,恍惚间,她似乎幻听到有谁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太宰——!!!”
对于去给太宰治买牛奶这个事情,不清楚对方秉性的赤井秀一没有丝毫多想,只当做照顾身体不舒服的小姑娘帮她买东西。
只是当他走的已经比较远了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今晚刚遇见少女的时候,她就曾用让琴酒去帮她买零食的借口,把人支去买零食后,就不告而别的溜走了。
于是忍不住回过头去,想看看太宰有没有乖乖等在那里,还是说又以同样的方式想要把他支走。
然而,身为狙击手的优秀视力,却让他在回头看去的瞬间,捕捉到了少女从河岸的护栏上,朝着目黑川坠落而下,令他差点心跳骤停的惊险画面。
赤井秀一:……!!!
……
“扑通——”
又有什么坠入水里了。
千岁恍恍惚惚间抬眼一看,只见到一道背对着五色霓光的身影向着自己游来。
海藻般乌黑浓密的长发随着水波飘荡,那双宝石一样绿莹莹的眼睛好似泛着幽光。
是……传说中的水妖吗?
感受着身体的体温随着水流的流逝渐渐被带走,她即将步入令她心驰神往的沉眠,不由绽开一抹小小的微笑。
如果水妖能用他那美丽的秀发绞死她,就更好不过了。
‘farewell’
千岁嘴唇微张,吐出一串泡泡,算是打了一个招呼,接着便再次闭上了眼。
……
她在自杀。
那个落入水里的少女,没有自救,也不似普通人落水后那样挣扎。她只是安静的漂浮在水中,随着水流像河面上的落樱一样慢慢被带走。
有一瞬间,赤井秀一以为自己来晚了,那个少女已经溺水身亡了。
但很快,他看见水里半掩着眼,神色平静的少女,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双眸色深沉的眼睛在夜晚的河水中,如墨般深幽无光。
少女身上在水中张牙舞爪四散开来的白色绷带,像蛛网又似镣铐一样将她缠绕。
鸦羽般的长发、雪色的肌肤,容貌昳丽的青涩少女,在幽暗的河水中半弯下眉眼,嘴角上勾而起朝着他幽幽一笑,如若鬼魅。
这个笑让赤井秀一有了片刻的愣怔,什么……
赤井秀一很快从唇语中分析出,少女说的是‘farewell’永别。
而不是‘seeyou’再见。
接着,她就那么闭上了眼睛,像是沉眠。
赤井秀一突然意识到——
她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
……
“……你……在干什么?”
走了很远一段距离买止痛药回来的波本,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莱伊,与刚刚被莱伊放置在地上,正试图给她做急救,同样浑身湿透的小姑娘,发出了不解的疑问:
“她溺水了?!!!”
看着之前还好好的小姑娘,现在明显一副失去意识的样子,波本又急又气:
“rye你这个家伙!人在你面前,你都能让她掉河里溺水,怎么保护的人?!?!你会不会急救啊?不会就滚开让我来!”
“之前她让我去买牛奶,我刚走远她就自己跳下去了。”
被波本往头上飞来横锅的赤井秀一觉得自己巨冤,如果不是他被这个满口谎言小骗子支去买东西,身为fbi王牌特工的他绝不会给小姑娘翻上护栏的机会,更别说任她入水自杀。
拍了拍少女的脸,见她还是没清醒,他便低下头,捋开她嘴唇上黏着的一缕长发,准备给她来个人工呼吸加心肺复苏时,一只纤细且白皙带着潮湿河水的手,就这么捂住他的嘴,阻止了他的动作。
“咳咳咳……”
千岁将赤井秀一推开了来,起身坐起咳嗽了一阵后,若无其事的跟担忧看着她的波本打招呼:
“你回来了啊。”
丝毫没有解释自己突然做出入水自杀行为的意思。
波本盯着一脸‘我没错,我还敢,就是死不悔改’的小姑娘,沉默了良久。
最终拿出止痛药,还有一瓶草莓牛奶,递给了正在整理绷带,脸色带着病态般苍白的千岁:
“先把止痛药吃了吧,我还给了带了一瓶你之前对琴酒所说的那个牌子的草莓牛奶。”
“啊,谢谢。”
接过波本手里的东西,千岁道了声谢,却听见旁边的赤井秀一玩笑式的开口,像是不满她对两个人不公平的态度,语气带着些许幽怨:
“我刚刚救了你,你都没跟我道谢。”
千岁对于这个问题,倒是颇为认真的回应:
“唯有救下我这件事,我是不会跟任何人道谢的。”
刚刚说完这句话,头上被罩上了一件还带着人体温度的外套。
“把你头上的水擦干。”
脱下外套的波本穿着一件白色体恤,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抱臂站在那里,莫名带着某种奇妙的长辈威严:
“这么晚了衣服也都打湿了,就早点回去休息,我给你叫车。”
“……我之前联系了人来接我,估计就快到了。”
盘腿坐在地上的千岁将头上的衣服扒拉了下来,拢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端起了草莓牛奶,一副老爷爷喝茶岁月静好的架势,抿了一口牛奶。
太甜了……。
旁边的赤井秀一,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暗中打量对小姑娘看起来有些关心过头的波本,若有所思。
是虽然进了组织,但本性还保留着对小孩子的袒护之心,没有像琴酒那些屠夫一样,冷血得彻底。
还是说……波本的颜色,也如同他一样,并非属于纯粹的黑色呢?
……
接送千岁的车到了,共同经历了足够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一晚的三个人,就此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