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又自己送上门?”
名取周一揽下了帮藤丸立香和的场家交涉的活,此时正在和的场静司进行交涉,两人用笑眯眯的表情演绎出了寸步不让的气势。
七濑指挥着其他家族成员和式神去修补破损的结界,防止被闯入的普通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灰色的巨狼守在藤丸立香身边,像扫帚一样的长尾巴在身后一扫一扫,眼睛虽然闭着,耳朵却转向两边,时刻警惕着周边的动静。
藤丸立香一边顺着罗伯灰色的皮毛,往罗伯身上扔治愈技能,一边小声跟电话对面的五条悟报备发生的事。
“立香……你不会是咒灵万人迷体质吧?还是那种只吸引好看咒灵的体质。”
“……应该不是吧。”只吸引好看咒灵什么的,听起来就很不合理。
不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确实不能用合理来形容就是了。
“黑森·罗伯不是特级,应该算超一级咒灵。”藤丸立香顿了顿,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这次会不会给老师添麻烦?这次可能也不是结束……”
自己现在被忌惮的理由藤丸立香都清楚,这些日子下来他对咒术界的情况也算有了一个了解。
被评为特级的,无论是咒灵还是咒术师,都是稀少而强大的存在,自己现在已经与两个特级咒灵定下契约,现在又再次与超一级咒灵契约——还都是对方自愿主动的契约。
怎么看都很可疑。
怎么想都要被针对了啊!
要知道自己现在还是被五条老师担保出来死刑缓刑的状态,唉,简直雪上加霜。
“你都给它起好名字了难道我还能不帮你吗。”
“不要用一种父母看到孩子硬要养宠物时的无奈语气说这种话啊!而且也不是我起的,是契约的时候突然跳到脑子里的名字!”
“差不多嘛,反正是犬科。”
将最后一只咒灵的□□一指头戳死,五条悟仰头看了看外面明亮的日头,依旧用轻松的语调说道:“那帮老头子估计会有动作,我现在在国外出差,一时半会回不去,你看着如果他们有什么动作就通知我。”
藤丸立香连声答应,又惯例地让五条老师注意安全别浪翻车了。
“老师我可是最强,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翻车过,打游戏也没有的那种!”
“好,好,老师你没问题就行。”
“别想太多有的没的,学生都保护不了我也别当什么老师了。”
“嗯,我知道了。”
五条老师很强,杰克和道满一起对上他也讨不到多少好。但他不可能因为老师很强就心安理得地把一切事情都推到对方身上,老师的学生不只有自己,还有伏黑和虎杖的事情也很麻烦。
比起伏黑和虎杖,自己其实还算是好的了。因为没有明确做出危害人类的事,自己身上背着的算是无限期死刑缓刑。
而那两人……据说两面宿傩是极恶的诅咒之王,高层恐惧他的复活,在五条老师的交涉下才同意让虎杖同学的死刑缓刑一年执行;伏黑则似乎是禅院家族的家主出面保了他,承诺在一定时间内解决他体内的手指的问题,不然也会在期限后执行死刑。
一年。
藤丸立香低下头,看着自己握紧的右手,红色印记下青色的血管因为手掌的动作而愈发清晰。
要变强才行啊。
那边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的交涉似乎告一段落,让柊来叫藤丸立香过去。柊依然不想靠近芦屋道满,只飘在罗伯上方远远地喊藤丸立香。
的场家的人修复好结界后便回到了的场静司身后,那股令人讨厌的气味凑到一起变得更加浓烈,罗伯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横着身子拦在藤丸立香前不让他过去。
名取周一对藤丸立香摇摇头,的场一族不会愿意让表现出明显攻击性的式神靠近家主的,藤丸立香只能把罗伯留在原地。
好在罗伯虽然不通人言,却也能大致理解藤丸立香的意图,不再拦着藤丸立香,只站在原地用那双尖锐的兽瞳盯着的场静司。
的场静思是个看上去和名取周一年纪相仿的男人,一身端直的黑色和服,留长发,右眼被符咒遮住,气质沉稳,除了年纪外,几乎和名取周一是相反的两极。
“藤丸君,是吧?”的场静司带着笑意开口,“我是的场一门的家主的场静司。真是抱歉,方才将你当作闯入结界的恶灵了。”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
不是带着明显恶意的态度,那种虚假的,浮于表面的完美笑容……和芦屋道满有些许相似之感。
可能是因为偏见吧,他看芦屋道满时就没有看的场静司时的那种抵触感。
也可能是因为芦屋道满现在是比较无害的人类幼崽外表?
“这次你与的场一门抢夺猎物的事我不会追究。作为报酬,来认识一下吧,藤丸君。”
虽然对对方没什么好感,但认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他以后可能还会有需要对方帮忙的地方。
“藤丸立香,东京咒术高专待入学一年级新生。”
的场静司仿佛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咒术高专啊,很有名的学校。我听说咒术师都有自己天生的术式,藤丸君的术式是和使役咒灵有关的吗?”
“的场。”退到一旁的名取周一出声打断对话,不赞同地看向他。
“不用这么紧张,我又没打算做什么。”
“没关系的。”眼见气氛有点不对,藤丸立香连忙出声,反正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
如果是在知道阴阳师的存在之前,那么他没有术式,不能用咒力却还能使役咒灵这一点会很可疑,但是像是名取先生和的场先生都有着自己的式神,看来式神应该不只有术式一种获取渠道,这样一来自己的存在就没有那么特殊显眼了。
“毕竟我没有术式,所以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这样啊。”的场静司看上去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带着柔和笑容的面具,“藤丸君有兴趣的话,以后来试试当阴阳师说不定也是一条很好的路。”
“的场家族会一直欢迎你。”
七濑适时地上前递上一张名片给藤丸立香,名片设计得十分简洁,只印了的场静司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不像普通的公司一般把地址业务什么的都一股脑塞到页面上。
“当你想要来的场一族求助时,它会指引你的。”
没等藤丸立香开口问地址,的场静司扔下这么一句神神秘秘的话后就带着一帮人离开了。
直到的场静司一行人走出结界的范围,罗伯才放松下来,踱步到藤丸立香身边用吻部蹭了蹭他的脸后便灵子化消失在空中。
藤丸立香原本正低着头思索着什么,被温热湿润的吻部这么一蹭,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什么想法都飞到九霄天外去了。
“master刚才在想什么?”一直安静待在一边的芦屋道满漂浮起来,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手帕,仔仔细细地在罗伯蹭过的地方擦拭着。
“没有口水啦,不用擦。”
芦屋道满用的力气有些大,藤丸立香有些吃痛地避开一些,芦屋道满的手又追了过来,只好停留在原地任他作为。
“我在想刚才的场先生的话。不计较我抢走了罗伯·黑森,但是接下委托的不是我和名取先生吗?”
“不愧是贫僧的master,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limbo,我觉得你在说反话。”
“呼呼,怎么会呢,贫僧从不说谎。”
芦屋道满似乎终于觉得藤丸立香的脸足够干净了,收起手帕,笑眯眯地回藤丸立香的话。
藤丸立香盯着那张怎么看都比平时兴奋了一点的笑脸看了几秒,毫不犹疑地判定道:“刚刚的那句就是谎话。”
“master在这种地方总是很敏锐呢。”没有反驳的意图,芦屋道满很爽快地就承认了自己的谎言。
果然就算是失忆了的master也不好骗呢。
名取周一看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走过来搭话道:“我要先清理干净的场家留在这里的陷阱,撤掉结界后才能走。藤丸君你要先回去吗?”
“啊,我想旁观一下可以吗?”
“当然。”名取周一爽快地答应,也不是什么绝密的技术,不过是的场静司留下来给自己添点麻烦的玩意罢了。
“master为什么不来命令贫僧呢?这种程度的东西贫僧一根手指就足以解决了。”
把目光转向露出一丝落寞的芦屋道满,藤丸立香挑高眉毛,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演哪出。
一个一直摸鱼不好好工作的人问他为什么不给他工作机会?
啊,不对,刚刚拜托他帮忙找兽形咒灵的时候还是灵验了一次的。
不过那个真的不是凑巧吗?
“limbo,我不是那种会压榨同伴的人,你不愿意做的话我不会强行命令你的。”
“唔,唔,可是贫僧还挺想被强制命令的。”
芦屋道满忽然来了兴趣,捧起藤丸立香的脸颊,瓷白的掌心衬得被擦得微红的皮肤格外显眼,毫无阴霾的蔚蓝眼瞳里盛满了茫然。
“呐,master,来命令贫僧吧。”
……这是谁命令谁啊。
“那,limbo,把这里清理干净。”藤丸立香想了一下,恶趣味地补充道:“既然你说只用一根手指也可以的话,那就只准用一根手指。”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只是轻轻地一弹指,整座结界连带里面的布置都应声而碎,一些有实体的物件无火自燃,不过眨眼之间,的场家留下的痕迹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名取周一不自觉地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镜头动作,直到没有结界阻隔的外界的风吹过,他才回过神来。
面前的少年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式神,却依然不恐惧,也不因此而自傲,放纵欲望,仍然普通地怀抱着惊喜夸奖着自己的式神——不,那对他来说或许不应该叫做式神。
那是他认可的同伴。
名取周一掩去面上的惊讶,面色恢复惯常的温和。
这次是他从这孩子的身上学到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