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肚子里的咕噜声实在是太明显了，萧明熠想假装没听到都不太可能，这会儿就有点太尴尬，但还是比较镇定的，他现在是一个人吃管两个人，那可不得多吃一点，不然肚子里的崽崽长不大呀。

“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说别的。”

萧明熠说完就自顾自往前走了，楚鸿远的本意是让他回宫慢慢吃，想吃什么有什么，而且宫里的御厨更方便，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儿，小皇帝这次出来，身边连个人都没带，楚鸿远是想着赶紧把人送回宫的。

二楼靠窗的位子，萧明熠叫了七八个菜，楚鸿远有心拦一下他的，毕竟两个人完全没有必要，但见小皇帝好像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又想到他在宫里吃东西向来都是这个样子的，也就没拦着。

等菜上来之后，楚鸿远是真的震惊了一下，萧明熠的胃口并不大，这个楚鸿远还是知道的，以前小的时候吃东西就少，哪怕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也不多，后来做了皇帝也吃的不多，一道菜尝个两筷子算是了不得了。

就连上次也是。

可面前的少年这会儿的胃口真不是一个好字能形容的，一盘芙蓉春卷，他自己就吃了大半盘，还有一碟子的烤鸭，楚鸿远就眼看着他卷了一片又一片，然后自己吃了大半个鸭子，然后现在又叫了一碗阳春面。

斯斯文文，饭量惊人。

“你、”楚鸿远想说什么，就不知道怎么说。

萧明熠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吃得多了一点，但是就这一点儿嘛，不过他也有借口敷衍楚鸿远：“大夫最近在给我调理肠胃，说是之前肠胃一直不好，现在调养得差不多了，就能多吃一点。”

调理肠胃是怎么个调理法儿，楚鸿远不知道，但是萧明熠现在这个吃儿，都跟自己差不多了，最后两个人成功消灭了那七八盘的菜，萧明熠还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楚鸿远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小皇帝好像是胖了一点儿，小肚子都被吃起来了。

再一瞧那小脸，还是那么清瘦，多吃点也行，小身板太瘦了，就是容易生病。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楚鸿远正要起身，一下子就被萧明熠拽住了袖子：“那个登科客栈的掌柜！”

萧明熠声音压得低，拉着楚鸿远的袖子让他往下看，果然从楼下走过了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的黑色长衫，显得有几分落寞的感觉，萧明熠皱眉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说道：“他怎么好像是刚才城外来的？”

“是。”楚鸿远也是这么想的：“小九先回家吧，我去探探他的底。”

“不行。”萧明熠果断拒绝，马上起身：“是你说带我查案的，你就是这么带我查案的吗？”

然后起来就走了，萧明熠起身的功夫，楚鸿远招手就进来了一个人，低声吩咐道：“查查那人出城去了什么地方，还有他的身家背景，仔细点。”

然后就马上去追小皇帝去了，萧明熠也没着急，就等着楚鸿远追过来呢，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还扭脸往后看了一下，可惜并没有看到人，脚步就匆忙了点，然后在台阶上差点踩空，萧明熠吓得赶紧扶住了身边的栏杆，可脸色还是刷白刷白的，等回过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捏住了，而且用了很大的力道，捏得他胳膊都是疼的，扭脸就见楚鸿远沉着脸，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小心点。”

萧明熠想说，只是一个台阶而已，没关系，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很有关系，特别大的关系，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台阶而已，对他来说并不是。

萧明熠稳了一下神色，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我不去了，我回宫。”

之后明显神色就是不对的，楚鸿远几次想跟他说点什么，但萧明熠的兴致都不怎么高，也不怎么跟楚鸿远说话，能看得出来像是在台阶上被吓了一下，但是也不至于吧，小皇帝的胆子还不至于这么小，但是刚才那一下，萧明熠的脸色马上就白了。

就很奇怪。

萧明熠回宫之后，楚鸿远就马上安排人手，重点摸查了那家登科客栈以及小皇帝之前去的那家书肆，然后很快就查清了客栈的老板是后来的，叫章烽。章烽是年前才接手的这家客栈，查到他有个弟弟参加了科举考试，却在放榜当天自缢身亡，当哥哥的对弟弟的死耿耿于怀，然后就上了京城打算查查清楚这件事。

这人也是个奇才，原本登科客栈的掌柜的是个赌徒，好赌，他就抓住这个弱点，诱惑那老板欠了他一大笔的赌资，最后无奈之后只能把客栈抵给了他，章烽之所以要用这家客栈就是因为发现这家登科客栈跟它后面的白云书肆有勾结，他本意是想通过登科客栈查查他们到底勾结密谋了什么，但并无所获，在京城势单力薄，所以才找上了那日常误打误撞进来的萧明熠。

他是商人，当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萧明熠那一身不凡的气度，于是就抛了诱饵，想借萧明熠把这桩案子好好查个清楚。

楚鸿远说完这些的时候，就看见小皇帝吐了一个酸梅的核儿，倒是认真听了，就是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你的意思是，那个章烽他弟弟死了，他怀疑他弟弟的死另有原因，所以上京城来查？”萧明熠又捏了一个酸梅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那他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查到了吗？还有那家书肆，书肆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皇子嘴里塞着一个酸梅，腮帮子鼓囊囊的，像是一只仓鼠，楚鸿远有点奇怪，怎么以前也没注意小皇帝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零食呀，最近口味挺怪的，不是酸甜的小菜，就是酸倒牙的酸梅，而且、视线略过桌案，上面还放着一个空碗，碗里有褐色的药汤，楚鸿远进来之前，这药就喝完了。

“陛下的身体近来可好？”

从那日在客栈险些摔下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小皇帝也没缠着他要出宫，之前的热情劲儿，好像一下子就没了，忽然的一下子，楚鸿远很奇怪，可是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小皇帝这里明显是有事儿瞒着他的，但是楚鸿远现在也不方面往深里打听。

他是真的担心小皇帝的身体。

“楚卿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萧明熠假装没听懂楚鸿远的话，又问道：“书肆呢？就一点儿可疑的消息都没有？”

还真没有，楚鸿远带人把书肆那儿查了一个遍，可惜一无所获。

“我的意思是等到朝沐节的时候，把这些学子都聚在一处，看看能会不会有什么漏洞出来。”

萧明熠点头：“也行。那到时候就由楚卿安排吧，朕近日身子疲乏，就不掺和这些事儿了。”

“是。”

楚鸿远虽然很纳闷小皇帝忽然就懒散下来的态度，但也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就打算告退的时候，忽然就听小皇帝问道：“那日楚卿说自己早就有了心仪之人，朕能不能问问，楚卿可如愿？”

楚鸿远动作顿住，转身就见小皇帝目不转睛望着他，那一双眼里平静无波，那一瞬间，楚鸿远就躲开了他的视线，垂首回道：“不曾。”

“朕知道了，楚卿去吧。”

楚鸿远正要走，就听小皇帝又说道：“朕听闻朝沐节那日街上会很热闹，而且有焰火可以看，楚卿要是忙完了，能带朕出去转转吗？朕也想去凑凑热闹。”

“自然是可以的。”楚鸿远答应。

萧明熠扬唇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楚鸿远走了之后，萧明熠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撑着下巴，他其实很为难，尤其是现在，本来他都想干脆就对楚鸿远死心了，可现在那一丝丝希望的火苗就着了起来，萧明熠觉得他怎么着都得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朝沐节就是他给自己的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