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指肚上冒出一粒圆滚滚的小血珠，王太医行医多年，从来就没有扎过这么难扎的针，小皇帝倒是配合的，一开始王太医想着，小皇帝矜贵怕疼也无可厚非，莫说是小皇帝，就是哪家的小公子哥，身娇柔嫩那也是怕疼的，他下手轻点就是了，王太医对自己的针法还是很有自信的。

可这一针针扎进去之后，王太医就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小皇帝已经不简简单单只是怕疼，颤抖的手指，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倒像是在受着什么大刑一样，那模样用万分痛苦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依王太医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分明就是对扎针有阴影呀，这是心上的毛病，寻常医不得！

皇家宫闱之事，他一个太医不敢妄加揣测，只是一想到小皇帝为了腹中的小皇子宁愿自己忍受针扎之苦，也不愿意喝那寒凉之药，便忍不住唏嘘。

一旁的楚鸿远握紧拳头看龙榻上的小皇帝，眉头也是紧皱的。

他实在是不明白，小皇帝这又是闹哪一出，明明就受不了针扎之痛，为什么又非要让太医扎针？还是说，他只是在自己面前演一场苦肉计？

太医收了针，小皇帝合着眼睛不知道是在装睡还是真睡着了，楚鸿远上前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给大太监晋喜使了个眼色，晋喜赶忙跟着出了内殿：“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陛下的心病你是知道的。”楚鸿远眼神犀利带着冷意：“他为何不肯喝药？”

晋喜还没开口回话，楚鸿远又加了一句：“说实话，你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老人了，知道我要听什么！”

“将军哪里的话，将军问什么，老奴自然说什么。”晋喜手上的浮尘又垂了垂，脸上踌躇的神色十分明显，好半天之后才说道：“陛下不喝药，许是、许是怕人在药里、”他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当是怕有人在药里下毒。”

说完就又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怀远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未怀疑自己的说辞，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又回道：“那日夜里陛下急宣将军进宫为的也是这事儿，当时陛下正在看旬阳的折子，可谁知折子看到一半就腹痛难忍，宣了太医来看也没看出个所以来，陛下心里怕是存了疑心的。”

“老奴猜着必是为了此才不肯喝药的。”晋喜在宫里多年，从九皇子不受宠时就跟在九皇子身边照应，是最懂小皇帝心思的人，这一番话说出来可谓是滴水不漏，同时也为小皇帝日后铺了路。

且不管怀远将军到底是什么想法，小皇帝的心思他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下毒？”楚鸿远拧眉，小皇帝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可以说都是自己的心腹，怎么会有人下毒？还是说，小皇帝已经打算开始清算他的人了？

“将军？”晋喜又低声说道：“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将军与陛下感情甚笃，陛下又十分依仗将军，出了这等事，陛下第一时间就是想与将军商议，将军不该、不该凉了陛下的心呀。这宫中内外上下，莫不是将军心腹，如今陛下疑心有人下毒，又第一时间想到了将军，正是陛下信任将军，不愿受人挑拨离间，伤了与将军自幼的感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