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柔和,却有不容置喙的意思,
卫书桓抬头看去,陡然一惊。
漆黑的瞳孔,淡漠的眼神,沉静如海,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卫书桓的脸上,明明不带丝毫怒气却如利剑逼人。
莫名的惧意从心中悠然而出,叫他有些胆怯。
本想要大事化小溜之大吉的心思忘了个干净,双腿像灌铅似的沉重。
一向温柔静雅的晏夫人,为何会露出这样一双,让人畏惧的眼神,就好似面对家中威严的长辈一般,不敢反抗。
“晏,晏夫人。”他口吃了。
晏夫人迈步向前,边上的嬷嬷跟着迈步,两个女人向卫书桓走去。
他觉得腿软是怎么回事?
“文幸。”晏夫人喊道。
文幸闻言,被唐肃搀扶上前,揖手施礼,恭恭敬敬,是对长辈的尊敬。
“说。”声音冷如坚冰,如针刺骨。
文幸也不由得生出畏惧,开始娓娓道来。
文幸不添半点假,将卫书桓的话及自己方才的话大致阐述,最后指向一旁看热闹的摊主:“他们都亲眼所见,可证真假。”
被指的摊主闻言,忙道:“是,是这样,我听着呢,是他先挑衅,言语激怒这位公子,没错。”
“你放屁,我才没有说过这些话。”卫书桓说道。
一摊主:“哪里没有,我们都听着呢,只是不敢多管闲事。”
二摊主:“就是,你还说什么唐家四姑娘被挖心死了,唐心就疯了,说人家公子给姑娘写情书是为了人家的家财身份,我都记着呢,挖心案那么大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你们也记得吧?”
“记得记得……”
几个听到看到的摊主越多越激烈。
卫书桓面色发白。
文幸下意识看向唐心兰,他刚才还隐瞒了此事没提及,就是怕刺激到她。不过好在,看起来并……
赵氏气得面色发白,抬手拭泪说道:“我的兰儿。”
唐老夫人也是悲伤,面色凄凄。
“兰儿,兰儿……”唐心兰喃喃,眼中泪水潺潺落下,哭道:“兰儿,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兰儿……”
唐心兰抬手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这把大伙都吓到了,一拥过去。
文幸更加自责,上前两步被冲冲过去的人撞了一下,踉跄差点摔倒。
他怔怔的,还是没有过去。
如果,不跟卫书桓争执,就不会提及唐兰。
“晏夫人,我真的没有,您不要听他们胡说,我……”卫书桓吓到了,慌忙要解释。
“啪!”
呱噪的话戛然而止。
啪!
又是一巴掌,将卫书桓打得跌倒在地,脸颊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破损流血。
护卫再上前,弯腰对着卫书桓的两边脸颊啪啪又打了几下。
卫书桓噗的吐出一口血,人都傻了。
仆从们看着小主子被打想上前帮忙,却发现双腿软了,瑟瑟发抖。
这可是丞相夫人啊。
“把他带回相府,好生招待。”晏夫人冷眼看着肿成猪头的少年说道。
护卫应是,一把抓住卫书桓的衣领,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半拖着走了。
看到小主子要被带走,仆从们呼啦啦的追上去,被相府的护卫一一压住了,一个不留全带走。
唐心兰只是哭,被赵氏搂着去了寺庙客院休息。
“书净……”唐老夫人喊道。
赵氏也求助的看晏夫人,唐心兰一直在哭,她们心疼啊。
“心兰无事的。”晏夫人说道。
她上前两步,抬手摸摸心兰的头顶轻轻安抚:“心兰,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没事了。
唐心兰抬头,一双水润含泪的眼眸,说道:“我想兰儿了。”
纵使变成兰儿,纵使不提兰儿,她其实心中都记着妹妹,记得她的笑她的闹。
她没有疯,只是太难过。
“我也想,我们……去看看她吧?”晏夫人说道。
唐心兰点头:“嗯。”
……
行走赶路颠簸,这样日夜的走,终于回到京城。
马车速度放慢了些,晏臻在中州城停了下来,进门的时候晏慎很是开心。
晏悦怡问起这一个月之事,晏臻只是浅言几句。
吃过饭之后,洗漱更换了衣裳,这才准备回去。
从中州城回去就快了,两个时辰左右。
出了门,正准备上马,却见前方马奔腾过来,在大门口停下。
“堂姐?”晏殊惊讶喊道。
后面跟着下马的晏七也是欢喜,直奔过去一把抓住晏臻的手:“堂姐,是你吗?你回来啦?”
“七七,不得无礼。”晏慎忙道。
晏七反应过来,这才正儿八经的施礼,又喊了一旁的墨无言:“姐夫。”
墨无言:“嗯。”
这声姐夫,他很受用。
晏殊也施礼了,笑着站在一旁。
“你们怎么一块儿回来?七七,你回来早了,不是陪姑姑欺负吗?”苏氏看女儿比预计的时辰要早,疑惑问道。
晏七瘪嘴说道:“别提了,我们去祈福好好的,偏生跳出来个人言语挑衅文幸哥哥,就是大姐夫的族兄。然后就闹起来了,不过堂哥打了他一拳,而且姑姑还让人给了他好几巴掌,活该。”
“闹事的,是谁?”晏臻皱眉问道。
“叫什么……卫,什么?”
晏殊提醒:“卫书桓。”
“工部尚书,卫贤的儿子。”晏慎说道。
不过,只是工部尚书,况且挑事的是对方,晏慎并不担心。
不过:“公主,快回去吧。”
“三叔,那我先回去了。”晏臻含笑微微施礼。
墨无言也以晚辈身份揖手。
晏慎等人还礼,目送他们离开。
儿子被打还被抓起来的消息传到卫贤的耳中,他立刻带着人来到相府,想要人。
进了门,他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儿子,被请到客厅喝茶。
相府的东西好吃,茶汤也是顶好的,卫贤没心思品尝,大致经过听说了。
文家公子心慕唐心兰,这事情与他们本就无甚干系,自家的儿子却将此事拿出来说道,这不是挑衅晏家吗?
晏家谁啊?那可是大启第一宠臣,陛下的爱卿!
“不知晏相爷去了何处?晏夫人呢?”卫贤喝了两盅茶都没见人来,忍不住问了。
“夫人去普国寺回来之后便出城扫墓去了,祭拜一下表姑娘。哦,我们家姑娘回来了,老爷出去接呢。”招待的婢子说道。
哐当!
卫贤手里的茶碗差点摔了。
晏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