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人会注意这个细节,也不会问出来。
牧老是第一个。
晏臻知道,医者最是考究年龄,年岁越高经验越是丰富,因为醉心医道,对此很是敏感。
牧老觉得,晏臻的年岁与医术不匹配。
他专研医术一辈子,到了如今快入土的年岁,反倒遇到晏臻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他好奇。
牧氏的人都好奇,想要知道晏臻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过,医者都有自己的秘方,他们也不好问,不过这个,倒是能问出来。
“我的医术都是跟师父学的,他确实是药王谷的前谷主,药老。”晏臻说道。
这是实话。
只不过是前世学的。
牧老看着晏臻,见她说得认真,可听牧晁那孩子说了,她拜师药老时间,还没救牧瑾尘的时间长。
这真是让人怀疑啊!
吃过饭之后,晏臻想要随便走走,牧少夫人想要陪同。
晏臻对她一笑,说道:“不用,我们自己随便走走。”
牧少夫人笑着说道:“也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山路挺滑的。”
从大门出去,晏臻拉着墨无言往右边更深的山上走。
“这里有一个温泉,我想带你去看看。”晏臻笑道,一面指着远处。
墨无言牵着她的手,闻言突然把她往自己的身上拉,问道:“臻儿是想与我一起泡温泉吗?”
一起?
晏臻怔了了一刻,看到墨无言眼里揶揄之色。
喜欢撩拨她?
晏臻勾起唇,抬手攀上墨无言的肩膀,靠近踮起脚尖。
两人越发靠近,墨无言眼中神色慢慢变得火热起来。
“我不怕的,你敢不敢?”她笑问。
墨无言喉结滚动一下,深吸一口气。
“你知道我不会如此,倒是四平八稳。”
晏臻笑得开心,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继续往上走,沿着山路小径,半个时辰才到温泉处。
再次来,晏臻竟然发现,温泉建起了房屋,好几处仍旧是露天的,靠近树木的地方却建了竹屋。
推开门进去,里面布置更是不错,修建了温泉流动池,还有屏风,落地珠帘,台阶,还有香粉柜子。
晏臻看得欢喜,蹲在池子边上伸手摸了摸热乎乎的泉水,泉水水雾缭绕,还有淡淡的香味。
“想不到,他们竟然修建了这个房屋,很是不错。”晏臻笑道。
“臻儿,与我同浴吧?”墨无言笑道。
他伸手搂住晏臻的腰,让两人贴得很近,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
晏臻有些脸红。
两个人在池子里,想想都让人害羞。
墨无言已经松开她,开始解腰带。
晏臻看了眼池子,转身要出去。
墨无言拉住她,笑道:“你在这儿,我去外面。”
隔着一墙之隔,外面也是温泉。
原来是这个意思。
晏臻微微一笑,墨无言抬手轻轻刮了下她鼻梁,说道:“你啊……”
晏臻吐吐舌头,看他出去,还关上门。
有墨无言在外面,晏臻也可以安心泡温泉。
坐在池子里的时候,晏臻也听到外面的水声,她知道墨无言在一墙之隔外。
温热的水舒缓着经络,晏臻便觉得困倦。
她靠着池子眯眼。
“明天回去?”墨无言的声音传来。
晏臻嗯了声,说道:“都已经这么多天,是该回去了。”
出来些许时日,若是没旁的还能继续逗留。
墨无言想到二十八是他们的纳吉日,距离纳吉日已经没多少天了。
想到二人能定下亲事来,纳吉其实如成亲差不多了。
他便觉得,心中都是暖意,激动和兴奋。
他喜欢如此。
墨无言安静的时候,晏臻想到天险关的事情。
她莫名的,便有些担忧,担忧他们在纳吉的那几日出现状况,最大的状况便是天险关了。
若是战事危急,墨无言身为麒麟军的主帅,便要领兵出征。
人都不在京城了,还如何定亲纳吉啊?
她想得出神,慢慢的竟然睡着了过去。
迷糊之中似乎听到了叫喊声,叫喊声由远而近,似在耳边,又似在天边。
她睁开眼去看,可眼皮千金重,挣不开。
“臻儿。”
声音一直都在,晏臻猛的睁开眼,睁开的一瞬间看到墨无言破门而入。
墨无言腰间只围着一块白布,面色慌慌紧张。
晏臻瞪大了眼,因刚才的迷糊脑子里有些懵。
“臻儿,你没事吧?”墨无言上前问。
她能有什么事儿?
晏臻不明所以。
墨无言已经到了跟前,弯腰下来伸手就要去摸晏臻的额头,晏臻的位置坐在水池里,身上没有半件衣裳,温泉水清澈。
她被看光光了?
她怔了片刻,缓缓的说道:“你闭上眼睛。”
墨无言这时也反应过来,他低头目光落在清澈的水里,默默的把手缩了回来,转头闭上眼睛。
因为太过紧张,他倒是忘记了这茬。
身体反应很大,墨无言压着那股蹿出来的邪火,开门出去。
晏臻呼出一口气,往脸上泼了一把水。
外面没有声响,晏臻不知墨无言此刻在干嘛,但显然他也害羞了。
恐怕,还有了反应。
真是……
墨无言没有继续泡,温泉池的不远有一条流动的河,水是冷的。
他直接过去,跳了下去。
晏臻穿好衣服出来,没看见墨无言在温泉池里,衣服还在,人去了哪里?
晏臻四处看,走到河流岸边,才看到从水里冒出来的墨无言。
他的长发完全湿透,抬手拨弄露出一张脸来,不停的往下滴水。
晏臻转身回去,把他的衣服拿过来,说道:“你这样会感染风寒的。”
墨无言对她笑。
“快穿上,笑什么?”晏臻嗔道。
“没事,我顶得住。”墨无言说道。
不过,还是乖乖穿上了衣服,头发滴水,晏臻将帕布拧干,帮他擦拭。
“干嘛跳河里去?”晏臻问道。
“泻火。”墨无言说道。
他回答得快,说话时还一直看着晏臻,眼中的笑意浓浓,情意也堆砌起来。
像是一张网,要把晏臻困住。
“怪你自己。”晏臻红着脸,索性不给他擦拭了,把帕布扔他脸上就走。
墨无言笑着,一面擦拭头发一面追上去,拉着晏臻的手。
“帮我擦。”他说道。
“你自己擦。”晏臻不愿。
“那我要是感染风寒,你照顾我。”墨无言说道。
呸。
晏臻抬手捂住他的嘴,嗔道:“口无遮拦的,乱说什么。”
两人笑闹,晏臻还是拿着帕子帮他擦拭,又怕他寒气入体会得风寒。
“要不还是去温泉里再泡一泡?”
墨无言莞尔,抬手捏晏臻的脸。
“便是北上寒冷的冬天,我也曾在冰湖里洗过澡。”他说道。
出征在外时,风餐露宿,什么样的苦没受过?
若是打仗起来,一身的血污,寒冷的冬日里哪来的热水沐浴,便是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在屋子里坐着,晏臻一面帮他擦拭头发,一面听他讲述从参军开始经历过的事情。
虽然是皇子,墨无言还是从小兵开始做起的。
先是战场上埋尸体,捡兵器,然后是当前锋。他是皇子,又能力出众,即便上有两位哥哥暗中压制,还是做到了麒麟军主帅的位置。
十年杀伐,造就了这样的一个人。
晏臻是心疼的。
这样一个人,前世竟然为了她甘愿去死,前世的她,对墨无言无半点情意啊,他居然愿意舍弃自己努力挣来的一切。
伸手抱住墨无言,晏臻眼睛湿润。
墨无言含笑,伸手正要回抱晏臻,突然一顿。
胸口的湿润带着微微凉意。
晏臻哭了。
墨无言浅笑,抬手轻拍晏臻的后背。
“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说道。
以为晏臻是心疼他以前艰辛。
晏臻动了动脑袋,将眼泪蹭干净。
“嗯,就是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