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君者，为国王者，该是贤德慧明，理智沉稳之君，而不是如此一个在床笫之间毫无理智能将人虐待致死之人。

谏议司和御史台的那帮中正大义之臣，会如此？

虽是民间流言，然有时杀人，却并不需要刀剑，流言蜚语亦能致人死地。

堂堂皇子，更是承受不了。

而，最能转移百姓关注的办法，便是有更离奇之事。

何事最能引人注意，经久不散？

那便是死人，离奇的死人。

成年人不好下手，而且死成年人京中时有发生，多熟是私怨杀人之事。

这种铜镜杀婴，才是奇闻怪诞。

“你倒是清楚。”墨无言含笑。

他的臻儿啊，就是这般聪慧机敏，好些事情脉络也是一想就通，大胆也敢想敢做。

“清楚是清楚，该查还得按着章程来查。”晏臻说道，一面扭头看向窗外。

即将开春了，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这几日天又冷了起来。

百姓，大臣，天下人，乃至陛下要的不是他们的直觉，而是证据。

证据能证明此事是沈知所为，是墨倾之授意，将其绳之以法，还死人公道。

“天下人的眼睛，看的是证据。”晏臻说道。

她回头看墨无言，嘴角终于浮现了一点笑容，笑容淡淡的，透着几分俏皮，又让人觉得温温淡雅。

“我们能做到的。”墨无言说道：“这两日，你就不要出门了。”

晏臻点点头。

纳吉之事其实还有好些时间，并不着急。

墨无言让她不要出门留在家中，是因为相府除了她与墨无言即将到来的纳吉日之事，还有旁的！

墨无言留在相府用饭，夜里，洗漱过后，屋里的婢子们收拾好都退了出去。

墨无言从屋外进门，看着松散着如瀑长发，一手拿着书册在书案前的灯下看书的晏臻。

墨无言忍不住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劳累一日，你该歇息了，就别看书了。”他说道。

“看一会儿就睡。”晏臻说道。

墨无言恩了声，可见她眼不离书，眉目之间落着烛火的光芒，似是不把他放在心上。

墨无言伸手拿掉她的书。

“我在呢。”他说道，一面将书往身后的书架放：“你却只看书不理我。”

晏臻莞尔，看他笑了笑。

“书，比你好看。”她说道。

“瞎说。”墨无言抬手拧了拧她的鼻翼，一手牵起晏臻，走出书案往边上软榻去。

“我们下棋吧。”

穿着青衣长袍的晏臻跟在墨无言的身后，长长的衣袍垂拖地面，宽大的袖子，越发显得她娇小玲珑。

墨无言回头看她，顿了顿。

“好。”晏臻眉眼看他笑道：“只是，怕是要无趣些。”

“只要是跟你，什么都是有趣的。”墨无言说道。

话一出口，他脸腾的有些红了起来，一手直接挡在脸上。

话说得太快了！

晏臻也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

她面容灿烂，铃铃笑声如叮当泉水滴落，清脆悦耳。

墨无言看着她。

“你居然还会脸红，真是可爱！”晏臻笑道。

墨无言咳了声，松开晏臻的手当先坐下，将棋盘摆出来。

“你白子。”他岔开话题。

晏臻含笑坐在他面前，眉眼弯弯带着点点揶揄和情谊。

“衍哥哥？”晏臻喊了声。

“衍哥哥。”

墨无言手上动作一错，黑子直接落在空格中。

他眉眼沉沉的看着含笑看她的晏臻，心房如风鼓动。

衍……哥哥？

墨无言猛的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去，速度很快。

走到门口，他说道：“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晏臻噗嗤一下，含笑看着棋盘空格中间的黑子，抬手捻了起来。

真是可爱。

从相府出来，刀砌和止戈上前。

看到墨无言匆匆迎面而过，白皙的脸上，颇为红艳。

二人相视一眼，其想不言而喻。

看来，他们家殿下啊，又让公主殿下给调戏了。

查案自是继续，沈知的府邸有人暗中监视，出入的人都有人看着。

沈知并不知晓，不过今日很是太平，并未再有死婴，算是好事。

墨无言写了奏章给大启帝，禀明此事已有眉目。

转眼，两日过去了。

这一日，王宫里，住在景悦宫的羽妃白烟身体不适。

宫婢匆匆去了太医院，请来太医诊脉，发现是喜脉。

确认之后，羽妃立刻派人去了御书房，将此事告知大启帝。

大启帝喜上眉梢，带着赵公公匆匆赶往景悦宫。

“确认了，是喜脉。”羽妃含羞低眉说道。

从羽妃口中得以确认，大启帝面上大喜，哈哈笑道：“好，好，好。”

他伸手，握着羽妃的柔夷说道：“爱妃，好好养胎。”

羽族女子眉毛灵慧，眼中瞳孔色与人族不同，眉眼看人时颇有异样风情。

自得羽妃开始，大启帝频频宠幸，如今听闻喜讯，更是高兴。

景悦宫一片喜气洋洋。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不高兴。

庄盛宫中，肖王后面色极其难看。

“这孩子便是出声，也不会被人拥戴，左右只是个妃子，还是异族，生出的孩子未必是个正常人，娘娘不必担忧的。”月姑姑说道。

肖王后冷着脸，说道：“这本宫如何不知？本宫到底还是能忍得住的，只怕忍不住的还有旁人。”

这边到底沉得住气，熙华宫中，宸妃打翻了好些东西。

她虽然年华渐老，可到底是爱着大启帝的，心爱的男人频频宠幸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如何能忍？

在这后宫之中，她之所以能与淑妃走得近，便是因为淑妃不争宠，偏安一偶。

不与她心爱的男人一处，她便不会嫉妒。

“娘娘，那羽妃是羽族人，便是怀了孩子，也未必是个正常人。”宫婢说道，极力想要安抚宸妃。

宸妃咬着牙，深吸几口气仍旧觉得气血不畅。

“娘娘，陛下最忌讳宫中嫔妃争风吃醋，您忍了这么些年，可不能，不能在这个关头失了理智啊。”宫婢跪下劝道。

宸妃生性能忍，她乃百年帅府沈氏嫡女，本可以嫁给旁人，却干越入宫为妃，只因喜欢大启帝。

她隐藏得很好，似乎自己只是因旁的出众被选中罢了。

她因为，只以为能偶得陛下一眼就知足，她看着肖王后陪在陛下的身旁，忍了这么些年，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自从这白烟入宫以来，便独得陛下盛宠不减，如今又怀有身孕，又怀有身孕，当初让你们办事，是怎么办的？”宸妃气怒，一脚踢在宫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