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绷着脸,在房中看了许久。
“奴婢做好了晚膳端来,进来一看,人便没了,这里的东西也没动过。”锦竹跪在地上说道。
她眼眶是红的,眉眼有些肿肿,看得出来人不见,将她伤心得厉害。
淑妃挥了挥手,说道:“起来吧,不用跪着。”
锦竹应了声是,道了恩,从地上起来便垂手立在一旁。
淑妃在旁边的炉子旁坐下,伸出手放在旁边暖手。
“娘娘,三殿下如何还无消息。”嬷嬷说道。
“衍儿从来如此,他若是要躲起来,你们谁能找得到?”淑妃说道。
“娘娘,晏相爷来了。”门外,有人禀报。
淑妃看了眼,嬷嬷立刻旁边的人点头,有人允了。
很快,晏相爷过来了,不过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
这里里外外都是人,淑妃娘娘能出宫,恐怕也是废了力气,她是娘娘,自然不能与朝臣单独相见。
“你若是要问本妃,本妃也不知道。”淑妃说道。
晏相爷应是,说道:“下官知道你并不知此事,只是想请娘娘一件事。”
“何事?”淑妃问道。
“请,娘娘去见见,我夫人。”晏相爷说道。
淑妃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她起身走到垂帘门口。
守着们的仆妇伸手撩开,二人相对面,晏相爷侧身开一些,说道:“娘娘。”
“丞相大人,本妃,答应你。”
“多谢淑妃娘娘。”晏相爷说道,浅浅一礼。
豪华的马车走了,离开三皇子府前往晏相府,到了那里,才发现肖家王妃来了。
马车和车夫护卫在门口候着,看到宫里的马车和兵差,都忙站直了施礼。
淑妃从马车上下来,刚上了台阶,便有人从里面出来。
“淑妃娘娘。”晏宝和文夫人在门口屈膝行礼,二人神色都不好。
淑妃看了眼晏宝,问道:“晏夫人呢?”
“母亲伤心过度,病倒了,大夫正在诊治。”晏宝说道,自己也是伤心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的便落下来了。
文夫人忙扶着,晏宝屈膝行礼,说道:“娘娘恕罪,晏宝情绪激动了。”
“人之常情。”淑妃叹了口气,说道:“本妃来看看晏夫人。”
“娘娘请……”
请着淑妃娘娘进了门,便看到肖王妃和肖郡主也在屋内,二人起身,对淑妃见了礼。
帝王的嫔妃,能封妃位者皆有皇嗣出,淑妃娘娘得封淑妃之位,便是肖王妃也要行浅礼。
淑妃娘娘也不多说,走到床榻旁,看着的是城北的樊大夫在看。
樊大夫看完了,说道:“惊慌郁结,加上近日里不思饮食,不寐不安,如今人虚弱又伤心过度,才导致的气血逆行虚弱。”
淑妃娘娘看到这里,问道:“如何治?”
“无大碍的,只要好生将养,就无大碍,不过,若是再这样伤心难过,只怕……会有心疾之症。”樊大夫说道。
心疾?
这个是大病啊,若是犯了心疾,只怕人就要坏了身子。
“樊大夫好好治治。”一旁的文夫人说道。
“自然是要尽力的。”樊大夫出去了,去开药方。
人走了出去,淑妃娘娘在床边坐下来,看着晏夫人那张白皙的脸。
好看的,却也是,虚弱的。
澜州唐氏嫡女,唐书净,年十七,有幸结识姑娘。
转眼,她们已经为人母,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时间当真是一过如流水匆匆,不复返。
“臻儿,臻儿……”昏睡过去的晏夫人嘴里喃喃的叫喊着。
淑妃娘娘靠近一些,听清楚了。
臻儿……
晏臻……
那个如此好的晏臻,那个如此出色的少女,真的就死了吗?
“臻儿。”晏夫人一声高喝。
睁开眼,与淑妃四目相对,怔怔许久之后又慢慢的敛下眉。
“书净。”淑妃喊了声。
晏夫人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淑妃泪流满面。
“娘娘……”晏夫人哭道。
“对不住,书净。”淑妃说道。
书净。
这个称呼,她们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喊了。
晏夫人更是难过,一手抬起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己。
“阿娘,阿娘,您可不能再哭了,樊大夫说了,您不能再过度伤心,否则……否则身体会承受不住的。”晏宝忙说道。
“是啊,姐姐,你可万不能再这样了。”文夫人也忙说道。
“臻儿只是病着,在别的地方养病呢。”晏宝说道。
“什么?”晏夫人一愣,看她:“你说臻儿,臻儿在别的地方,在哪里?”
“在,在京城外。”晏宝说道。
文夫人惊讶的看了眼晏宝,其他人也很讶异。
淑妃娘娘并未说话,只是听着。
晏宝拿出一张纸,交给晏夫人说道:“阿娘,您看,这是臻儿写的信,她身子太不舒服了,也担心在京城多多危险不便,便到了城外养病,怕阿娘思念伤心,写了这封信。”
晏夫人一把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是,是臻儿。”
她哭了,也开心了起来。
“阿娘,别伤心了,否则臻儿回来看到您病了,她会很自责的。”晏宝说道。
“好,好。”晏夫人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么说着,看她果然气色瞧着好起来,那脸上的郁郁之色也消散了。
“淑妃娘娘目光落在晏宝的脸上,那表情巴巴的带着苦涩之笑意,明白过来。
安抚了晏夫人,喂她吃下汤药睡下,众人这才出去。
走了门,却看到晏宝泪水潺潺,耐不住抬手掩面。
“其实,我都是骗我母亲的。”晏宝哭道。
肖王后和肖睨彩一惊,刚才在屋里的惊讶等等情绪,此时变成了失落等。
都是假的?
“我妹妹失踪不见,怕是已经凶多吉少,如今,如今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先稳住我母亲。”晏宝说道。
唉!
也实属无奈。
原来,还真的生死未卜。
原来,还真的可能死了。
好突然,人命当真是……弱小得厉害。
曾经那个风光一时的少女,如今也不过是……
从晏相府出来,各自做礼,上了马车回去。
肖睨彩眼眶红红的,抬手拭泪说道:“娘,晏臻真的死了?”
“唉,怕是如此。”肖王妃说道。
叹息吗?
自然是叹息的,那样一个奇女子。
可惜吗?也是可惜的。
淑妃娘娘也走了。
晏宝难过得厉害,可她不能时时刻刻哭着,将阿娘哄得好了些,她不能露了破绽。
文夫人安抚她说道:“到底如今还不确定,臻儿可能还活着,你们不用那么伤心的。”
“娘,我知道。”晏宝擦掉眼泪,说道:“我不哭。”
“也要为了腹中的孩子。”文夫人说道。
“嗯。”
永安侯府人进进出出,像是有什么大喜的事情。
雅阁的二楼窗户边上,细娘一手搭在窗边,看着从天下飘落下来的雪花。
“又下雪了。”她说道。
“是啊,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边上的少女笑道。
“娟儿,庆儿呢?”细娘问道。
“庆儿在煮茶呢,她的手艺比我好多了。”娟儿笑道。
“你有你的好。”细娘说道:“去叫庆儿来,回头准备准备,今晚永安侯府有宴席,请了我们雅阁去煮茶。”
“是。”娟儿去了。
外面还能看到,一个个人在布置,还有仆妇走动等。
这个永安侯府。
庆儿来了,问道:“细娘找我?”
“你这丫头,做茶的手艺不错,今晚与我一起进侯府做茶。”细娘看着他笑道:“可好?”
庆儿抬起头,说道:“是,庆儿听细娘的安排。”
“真乖。”细娘笑道。
外面雪花飘飘落,人马陆续来到永安侯府,窗边的二人往下看去。
永安侯府,真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