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上。
书房的灯一直燃着,墨无言坐在房间里,没说话。
边上的止戈已经踌躇许久,很想将话说出来。
“殿下,您该休息了。”止戈还是说了。
他想回去,也不知道娘子回来了没有。
您惹了公主生气,不去哄着在这里干坐也没用啊。
“你下去吧。”墨无言说道。
“殿下,您惹公主生气,可以去哄啊。”止戈说道。
突然的一句话,墨无言将他看着。
止戈顿时低下头,说道:“属下,属下这就出去。”
“站住。”墨无言说道。
止戈顿住,回头也没看墨无言。
“你,陪我去一趟丞相府。”墨无言说道。
啊?
夜色下,暖阁还是来了两个人。
锦竹一直没睡,在外面的椅子坐着,一面绣花。
直到门敲了两声,她才知道有人来了。
走过去,在门缝看了眼,忙打开。
止戈笑看着她,正要开口。
锦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对墨无言屈膝行礼,拉着止戈走出去。
墨无言进门往内房去,锦竹顺手关上门。
“殿下还真是料事如神。”
二人在廊下,止戈说道。
殿下跟他说锦竹还在丞相府,不用回房看了。
来这边果然是。
“我瞧着姑娘跟殿下置气,自然要相帮一二的。”锦竹说道。
“懂事。”止戈笑道。
墨无言走到里面,在床边坐下。
晏臻平躺着,一头柔顺的长发散在两侧,越发衬得她肌肤白皙细腻。
被褥是纯白色的,上绣着好看的海棠花,简单,却很雅致。
他伸手轻轻将晏臻脸上的一根发拨开,看她睡得香甜,倒是不愿意将她叫醒了。
忽然,晏臻动了动。
墨无言以为她要醒,她一翻身背对着床外,将背对着他。
连睡觉都要跟他置气吗?
墨无言微微一叹,伸手帮她将被褥拉好,便坐在床下暖垫陪着。
“你没什么要说的?”
突然,晏臻的声音响起。
墨无言看去,晏臻翻身过来,面对他。
原来是醒着的,倒是装得像,呼吸都不乱一分。
墨无言坐直了些。
四目相对,晏臻眼神淡淡。
墨无言骤然起身,一把扑了过去。
这动作太快,晏臻都没能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压在她身上,隔着厚暖的被褥贴在一起。
“你做什么?”晏臻皱眉,更加不悦。
“别生气了。”墨无言说道。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就不能生气了是吗?”晏臻说道。
“不是。”
“当初是怎么说的?”晏臻看着他。
墨无言自知自己有错,立刻说道:“有话当说,有事当一起知道,不应该瞒着对方。”
“呵,你倒是记得。”晏臻冷笑一声:“可你又是如何做的?”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她?她倒是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晏臻气得笑了起来,想要将人推开。
墨无言不松,手穿过被褥,连着被褥将人紧紧的抱住。
“你想闷死我么?”晏臻皱眉。
“这样,你便能好好的听我说了。”墨无言说道。
“听你说什么?事实便摆在眼前,我不足以让你信任,以至于你知道的事情,我都不配得到你的告知。”晏臻说道。
她知道的事情,便是淑妃叫她不要说出去,不要告诉墨无言,她却都告诉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一直都将两人之前说的话放在心里。
相爱的两个人本就在一起不易,更是不能有太多的秘密,秘密多了,人就会变。
晏臻觉得,他们该是坦白的,而不是有事瞒着不说。
既然要瞒着,那还在一起做什么?
“你若觉得我不配站在你身边,我离开便是。”晏臻说道。
“你再说一句?”墨无言突然生气。
面色沉了几分,手臂的力道更重几分。
“你要勒死我吗?”晏臻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沉声道。
墨无言也沉声道:“你要是离开,我便现在将你勒死。”
晏臻:“……跟我耍横?”
“没有。”墨无言摇头。
“你想勒死我……”晏臻指控。
“别生气了。”墨无言低下头,盯着晏臻的脸说道:“我知错了。”
“……”
“错了,错了。”墨无言把脸贴着晏臻的胸口蹭了蹭:“真的知错了,臻儿,我认错,你别气了可好?”
晏臻抿着唇,忍着想要露出来的笑。
撒娇什么的,着实有些……犯规!
“男人的话,信不得。”晏臻哼一声说道。
“信得,往后有什么事都当让臻儿知道,不会隐瞒。”墨无言说道。
“……”
见她不出声,墨无言抬起头来,看她也看着自己。
“臻儿……”墨无言喊道。
“行了行了,你先松开,我不气便是了。”晏臻说道。
“当真?”墨无言笑道。
“你再不松开,我就要被你压死了。”晏臻瞪眼。
墨无言忙松开些,低头凑过去,在晏臻的唇上亲一口,这才坐起来。
晏臻纵使气他这次知晓的事情不与自己说,到底还是原谅了他,坐起来拢着被子。
墨无言正经的坐直了,说道:“我现在能解释了吗?”
“你说,看看能否将我说服。”晏臻说道。
“我其实也就比你先知道没多久。”墨无言说道:“从临冬城回来的当天晚上,知道的。”
“也有这么久了,你当跟我说不是吗?”晏臻说道。
想想还是很气,到底他知道的都不与她说。
墨无言知错,手抓着晏臻的手。
“一来是事多,君机阁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我处理,还有京城的,刚回来,我也是连夜处理了不少事情。二来,母妃被下毒一事,我心中还未有数,也还在调查之中。”墨无言说道。
二人面对面坐着,晏臻穿着里衣拢着被褥,墨无言一身黑衣,大氅盖住全身。
寂静的夜色里,墨无言小声的将近些时候京城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
晏臻听得心里微动。
“这么一大笔钱财流出,加上近日里京城的诡异事件,司伯湳对你的故意刁难,母妃被下毒一事,可能都有关联。”墨无言说道。
“各大钱行失窃?”晏臻实在吃惊。
她竟收不到消息,临冬城的事情将她拖住了,她一门心思放在北陆上,京城的事到底没传到她耳朵里。
阿爹阿娘,诸位大人,乃至陛下他们都不说。
“被窃的钱行丢失的飞钱数额大到能买下一整座城。”墨无言说道。
因太过恶劣,已经秘密交由陛下的亲信,及缉查院的人一起查办。
墨无言还在忙着,却不想晏臻知道了淑妃被下毒之事,倒是突然闹起矛盾来了。
如今,索性全部都说开来。
“臻儿聪慧,此事我本也是打算说与你知的,如今知道了,还能帮忙一起查。”墨无言说道。
事关重大,晏臻自然是想要替陛下分忧的。
思及此,她打算明日进宫与陛下谈一谈。
前世,可并未有这样的大事,各大钱行一同被窃,还那么大的数额。
“风雨欲来啊!”晏臻叹道。
本以为,一切都安稳了,却不想新的危险来了。
寅时二刻。
晏臻早起梳洗,换装与父亲一同出门。
上了马车,悠悠前往王宫。
天地还是一片昏暗,未见晨光起,马车挂着灯笼,车夫在前面悠悠而去。
四周已有响动,一些人起来准备早市。
“臻儿,吃馄饨吗?”晏相爷突然笑道。
“好了。”晏臻笑着,掀开车窗帘往外看,馄饨汤的香味儿袭来。
晏臻下马车,与父亲在小路摊儿坐下。
“摊主儿,来三碗馄饨。”晏相爷笑道。
“好嘞,三位稍等啊。”摊主儿笑着,立刻下馄饨。
这边等着,车夫也过来,在边上的位置坐下。
晏臻的身侧是小巷子,里面黑麻麻的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晏臻倒水,正端起放到父亲的面前。
突然感觉到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