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到了第二天上午。
乔沃德混杂在植物园的人群中。他稍有点紧张,手在衣兜里握了握拳,然后感觉美队队在安抚抱住了他的手。
也不知道球球们内部达成了什么共识,这次是两位联盟领袖——蝙蝠球和美队队跟着他做任务。托尼在阁楼闷头画了一天一夜他看不懂的鬼画符,小蜘蛛可怜巴巴地咬着小手帕,一副想跟去又不敢的样子。
在他们出发的时候,阿福就已经连接上的蝙蝠车的屏幕。作为目前唯一能跟球球们沟通的人,他代表蝙蝠球,向乔沃德传达了球球们的计划。
阿福:“先生,在您还没学会跟他们沟通之前,我将会是您的人工翻译器。”
蝙蝠球已经查了所有出席个人展的宾客名单,并一一排查过他们的身份。等展览开始,他会留在蝙蝠车内,观察附近所有路口的监控画面,并在外场巡逻戒备;美队则负责贴身保护乔沃德和任务目标的安全。
其实乔沃德昨天曾暗戳戳想过,这个B级任务以“护送”作为成功条件,但这个判定看起来并不那么清晰,是否有更轻松的完成任务方式呢?
比如说,他只需要保证把这位弗里达·卡罗先生送到安全地带即可,那他是不是现在找个理由把这位先生支回家,就算任务成功了呢?
再或者,万一真有社会人来植物园火拼什么的,他能不能甚至本人都不用出现在植物园,拜托蝙蝠侠一个钩绳把卡罗先生吊走,直接拉上车了事呢?
然而这个鸡贼的想法,被系统无情地击破了。
系统:“B级任务有更加严格的判定方式。在任务指定时间内,您必须留在目标10米范围以内,并在系统判定的‘危险发生’时间内,接触目标的身体;在撤离事件现场、转移至系统指定安全位置时,宿主与目标的距离依然不可超过10米。违反任一条件,视作任务失败。”
乔沃德:“……”
这任务真的不是在为难他的协助者们吗。怎么看都是要蝙蝠侠和美队带着两个拖油瓶跑的节奏……
乔沃德抬腕看了一眼时间。10:40。
天知道他这一小时10分钟是怎么度过的。如果是宠物展,他可能还会享受一下任务,但让他看一堆超现代盆栽艺术,他是真的看不懂……
因为系统要求他始终留在目标10米范围内,期间他还不得不跟着自己的任务目标上了三趟厕所。
……他感觉这位打扮新潮的植物艺术家,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点gaygay的了。
“Language.”他的耳麦里传来美队的声音。
这个耳麦连接着一个加密无线电频道,频道里只有他、阿福、蝙蝠球和美队四个人。从进入植物园开始,美队就一直在跟蝙蝠球小声沟通,确认外场的情况。
乔沃德听不懂,紧张地问人工翻译器·阿福:“蝙蝠侠是不是有什么新指令?”
阿福:“没有,先生。放轻松,他们可能只是在闲聊。”
事实上,美队还真的在闲聊。
他坐在乔沃德的毛衣兜里,通过毛衣之间的洞洞往外看,看见小医生已经第两百五十六次去踢地上的石块了。
美队笑了:“小乔快被闷坏了。他让我想起以前当兵的时候,为了一个任务原地潜伏一个月的日子了。”
工作中的蝙蝠球从不接茬:“注意周围。”
“嘿。”
冷不丁被人拉住胳膊,乔沃德愣了一愣。
“我们正在征集一会儿魔术秀的嘉宾,你俩愿意来吗。”
拉住他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性工作人员,她一手拉着乔沃德,另一只手拉住了乔沃德的任务目标卡罗。
植物园本身有一些揽客表演,晚上是灯光秀,白天是魔术秀,用魔术变些花瓣雨,讨客人们开心。
他还没答话,卡罗已经欣然接受了。他只好说:“那我也去。”
……话音刚落,感觉这位卡罗先生看他的眼神更gay了。
在外场的蝙蝠球:“怎么了?”
美队:“只是被邀请参加魔术秀。外面怎样?”
蝙蝠球:“有可疑车辆在接近对面的中央银行。我去处理,保护好他。”
蝙蝠球在搜集资料做准备的时候,就暗中留了个心眼。
按道理说,参加植物展的人没有显赫名流,不至于招惹罪犯来搞事情。他坐在蝙蝠车里,留意着植物园附近一圈的金融机构,果真就在对面银行的后巷里,逮到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和一车黑压压的蒙面人。
蝙蝠球悄无声息地落在墙头,看着蒙面人们把行李袋一拉开——满满一袋子C4。
这个分量,足够把银行周围一条街、包括植物园都炸上天去,顺便让他们自己也当个窜天猴。
身经百战的哥谭骑士,无声地叹了口气。
……某种程度上,比高智商罪犯更可怕的,就是这种不知轻重的门外汉。
植物园内。
乔沃德跟五个被邀请上台的男嘉宾,正在台上拘谨地排排坐。他手里攥着一朵魔术道具花,这会儿花骨朵正无声地缓慢张开。
面容姣好的魔术女郎来到他面前,眨眨眼道:“现在轮到你了,漂亮男孩。猜中花里有什么,我就给你一个火辣辣的热吻。你会期待吗?”
台下不少人开始起哄。
与此同时,阿福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蝙蝠侠需要1分钟时间,先生。”
乔沃德:“什么?等等,系统!”
他在脑中飞快跟系统兑换时间,来不及给外界反应,在魔术女郎眼里看来,就是这个脸蛋好看又无辜的青年,被她的大胆给吓懵了。
魔术女郎:“OK,我猜我的男嘉宾需要一点时间思考。我给您10秒钟,猜不出来的话,你就要给我一个热吻。10——”
系统:“需求已确认,为协助者[蝙蝠侠]兑换10个奖励点——”
乔沃德:“???你确认了什么鬼,我明明是兑1分钟——”
系统:“——共计恢复本体时间,10分钟。”
耳麦那边传来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乔沃德一猜就知道是那边的大蝙蝠一个乌鸦坐飞机,直接把某个可怜虫的背踩断了。
美队和蝙蝠球的耳麦,都是直接连接在头罩里的。这会儿蝙蝠侠在不知道哪个角落揍人,耳麦里的惨叫声就此起彼伏,震得乔沃德耳膜发疼。
美队队在他兜里,都忍不住摘了自己的头罩;而坐在台上的可怜的乔沃德,他有一只耳朵近乎失聪状态,还得在面上挂着乖巧而不失尴尬的笑容,应付魔术女郎和台下的观众。
魔术女郎:“——1。您明显心不在焉,先生,您伤透我了。”
乔沃德苦笑:“对不起,女士。您的魔术秀非常精彩,我今天确实状态不好……”
魔术女郎:“所以,你准备好给我一个吻了吗?”
台下的欢呼和笑闹声几乎冲破植物园的顶棚。
乔沃德知道,这些工作人员炒气氛也不容易,所以女郎托着他的下巴向他低下头时,他并没有反抗,配合地用绅士手扶住对方的细腰。
乔沃德趁着两人距离拉近,小小声:“借位就好吗,女士?”
红发的魔术女郎眨眨眼,勾唇笑:“为什么。”
乔沃德:“我、我、我其实不是直男。然后……我知道生活不易,也许你也不想这样。”
魔术女郎:“……——你真的开始让我觉得可爱了,小甜心。”
当她说到“小甜心”这个词时,声线陡然变化,变成了略带沙哑的女王音。
美队坐在毛衣兜里,看着这个女郎勾住乔沃德的下巴,强硬地吻了上去。
美队:……???等等,他还是个孩子!
依旧在关注植物园监控画面的阿福:“……你的男孩好像被强吻了,先生。”
正在用蝙蝠绳索绑银行劫匪的蝙蝠侠:?
魔术女郎的吻与她清秀的脸蛋不同,风格异常狠辣,火热的舌头一路往乔沃德口腔里钻,把小医生美好的猫猫唇都挤得变形。乔沃德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感觉一股又甜又麻的东西,顺着唇齿哧溜一下淌进来,然后那女郎亲昵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唇,笑盈盈地把他松开。
魔术女郎低声:“宝贝,你是今天的幸运甜心。”
乔沃德被她放开。台下的欢呼声和耳麦里的吵杂声,一瞬间都像在离他远去;魔术女郎轻盈地走向其他嘉宾的身影,却似乎开始……飘粉色泡泡了??
乔沃德反应极快。他一边往地上拼命吐口水,一边伸手抓住坐在旁边的卡罗先生,把他拖下了台。
卡罗:“……Whatthe……?!”
乔沃德扑下台以后,抄起植物藤架上的洒水壶,就开始往嘴里灌。漱过几次口,那股脸颊发麻的感觉得以缓解,他咬着舌尖,艰难地保持神智清醒。
乔沃德连舌头都快动不了了:“队长,我……可能……有点中毒。在我失去思考能力前……先给你兑……10分钟……”
台下观众看着这个青年神经病似的举动,顿时惊慌失措地四散开来,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空圈。台上的魔术女郎却无所在意,笑盈盈道:“不用着急,尽管不是一个吻,但我也会为其他嘉宾送上诚挚的礼物。”
她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整个植物园里的植物瞬间暴走!
就在刚刚表演魔术的舞台下,巨大的树根拔地而起,蟒蛇般绞碎了整个舞台;所有展台上的植物艺术品,瞬间暴涨了几十倍,植物园的顶棚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响声。
魔术女郎轻盈跳上树根,莹绿的眼睛在混乱的人群里搜索,一秒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她仇恨地:“艺术展,huh?跟把人血淋淋的残肢拼接成形,摆在大众眼前展览有什么区别?”
卡罗:……???
乔沃德:“……”
这下好了。他的任务目标惹上了激进植物保护主义者,想浑水摸鱼趁乱撤退,看起来是不可能了。
乔沃德:“趴下……先生。”
他把吓成筛糠的卡罗,往摆放展品的长桌下塞。这雕花长桌是铁质的,桌脚扎在泥水地里,看上去异常结实,他估摸着应该可以扛一会儿。
然而卡罗简直僵得像块木头,乔沃德塞了半天都没把他塞进去,反而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刺藤的攻击范围内。
坐在树根上的红发女郎端详着小医生,见他依然在咬牙抗拒自己的控制毒素,叹息:“小甜心,你干嘛老护着那家伙呢,你会受伤的。”
“——你找错攻击对象了,女士。”
随着温和平静的男声,乔沃德面前纹丝不动的铁铸长桌,被男人轰然踹翻,像盾牌一样立在他们面前。
美国队长宽阔而可靠的肩背,几乎完全把小医生笼在身下。挡去满园乱飞的植物尖刺以后,大兵湛蓝如海洋的眸子,飞快环视四周,开始判断形势。
然后他果断一手捞起乔沃德,一手抓住卡罗的后领,开始往蝙蝠车的方向撤离。
美队在他耳边问:“你还好吗,乔?”
乔沃德抱着他的肩膀,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我不能……离开任务目标10米以上……然后我、我很抱歉我中毒了……但我也有武器……”
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抵抗逐步渗入的神经毒素,一边把手伸进兜里。那里躺着一把手/枪——尽管他压根不知道怎么开。
美队却笑了:“你不需要它,你有我。”
话音落下时,蓝色的大兵就地一个滚翻,躲开了从地面激射而出的坚硬枝条。他的胳膊始终给乔沃德圈着固定空间,以免自己的身体压着对方,顺便还拉开了几个来不及闪避的路人。
路人:“啊啊啊啊啊——诶?队长!感觉好久没看见你了!”
美队温和地:“嗨。请依序往安全出口撤离,呃,不……下次有机会再合照,Haveaniceday!”
他低头看看臂弯里的小医生。乔沃德蓝汪汪的狗狗眼,开始发出不详的绿光,美队心里一紧,知道要抓紧时间了。
蝙蝠车利索地撞破植物园的护栏,一个甩尾停在他们面前。
美队扶着耳麦低声说了句什么,一手把小医生塞进车座,一手把卡罗栓在了蝙蝠车的车顶上。
卡罗:“……???所以我不应该在车里?”
美队歉意地:“我也很抱歉,这不是专用救援车,所以只有一个座位。车顶有扶手,您记得抓牢。”
卡罗:“????”
红发的魔术女郎——毒藤女,现在已经完全显出她艳丽的本相,正懒洋洋地伸展枝叶跟在他们后头。
她本是生在哥谭的植物学家,因为一次实验失败,全身的血液都被叶绿素代替,也因此拥有了自由操控植物的能力。
她虽然也是哥谭的反派之一,但在蝙蝠侠失踪、哥谭陷落后,哥谭各大黑道势力用残酷的内斗进行洗牌,每一寸土地都浸染了血味,每一株从这土地里长出来的植物,都带着贪欲横流的气味。
她忍耐着,忍耐着,终于有一天,她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哥谭——她的家乡,终于烂透了。
她是第一批离开哥谭的反派,带着她的植物孩子们背井离乡,去找一个真正的理想国度。
毒藤女:“所以,我们的美国队长,就是个遇到女人就屁滚尿流的软蛋?”
美队被她拿话刺,倒也不生气,一低头躲过一梭子毒刺,边挤进蝙蝠车里,边微笑说:“我的任务就是撤退,服从是我的天职,女士。至于进攻,我转交给别人了。”
植物园的顶棚轰然碎裂,巨大的黑色蝙蝠从天而降!
碎裂的玻璃如雨水倾泻,此刻正哗哗地洒在那足有二人长的蝙蝠翅膀上。民风淳朴(真)的纽约人民,偶尔会在报刊或电视上,看到关于这位黑暗骑士的报道。但只有亲临其境,才能感觉到蝙蝠侠本人巨大的压迫感;无论此刻是否白昼,他就是黑暗与深渊本身。
毒藤女看着那个身影,愣了好一会儿。
在她心底的某处,她甚至想抓住那人的披风质问,哪怕只有一句话:你真的放弃哥谭了吗,蝙蝠侠?
但她唇角依然勾着笑,眼里却带着湿意,开口道:“Oh……真尴尬,这下遇到老乡了。”
……
蝙蝠车在街道上疾驰。
卡罗生无可恋地趴在车顶。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甚至开始欣赏沿途风景。
而车里的美队和乔沃德……在打架。
准确的说,是小医生在单方面殴打美队。
乔沃德毒素已经完全上头,满脑子只剩下红发女神的倩影:“你!不!能!阻止我去见Ivy!”
美队一边抓着他拳头,一边查看路况,时不时得确认下车顶任务目标还在不在,还要跟进蝙蝠侠那边的战况,心累道:“我不能,我不能。”
乔沃德:“放我下去,现在!不然我——”他挣了挣,被美队抓住的拳头纹丝不动,“我会咬你!”
美队:“……你咬吧。”
满心只剩下毒藤女的小医生也不含糊,翻身坐上他大腿,开始使劲啃美队的胳膊,啃得嘎嘣嘎嘣响。
美队胳膊上吊着个小医生,点开蝙蝠车面板上的一个按钮。蝙蝠侠跟他说过,蝙蝠车可以跟乔沃德的手机共享画面,这会儿美队打开任务界面,发现这个B级任务已经被判定成功了,系统直接给他们打进了100奖励点。
之前乔沃德刷D级任务刷了57点,减去之前小蜘蛛探亲的30点,他和蝙蝠侠各用了的10点,现在剩余的奖励点数是107点。
他松了一口气。这代表着,他们已经把卡罗先生带到了足够安全的地带,他可以把可怜的卡罗放下车了。
阿福:“祝贺你们,先生。大约再过一个街口,就要到卡罗先生的家了。”
美队:“现在只等蝙蝠带解药来了。如果我没记错,他现在应该还剩3分钟左右。”
阿福侧耳倾听,听见那边依然有嘎嘣嘎嘣的杂音,小医生依然在持之以恒咬他,忍不住问:“疼吗,先生?”
美队:“……事实上,有点痒。”
美队把卡罗先生安全送到了家,再次拒绝了对方想要合照的请求,然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想要蹿回毒藤女身边的乔沃德,把他四脚朝天地塞进蝙蝠车里。
美队扶着耳麦:“你那边进展如何了,蝙蝠?小乔闹得厉害——Ah,他又在咬我了。”
蝙蝠侠:“我在赶来。”
他感觉到毒藤女似乎很想跟自己叙旧,但他真的很赶时间。不得已之下,他把一颗快速脱水剂手/雷挂在指尖,威胁毒藤女把解药交出来——毒藤女哭唧唧抱着自己的大树宝宝时,他有种自己才是反派的错觉。
毒藤女的吻里,带有能致幻的荷尔蒙毒素,所有被她吻过的人,都会死心塌地地爱上她;以前他没测试过,看来毒藤之吻对非直男也有用。
被抓着按在美队腿上的乔沃德还在絮叨:“我要、我要跟Ivy结婚,亲手给她披上婚纱,我带她去意大利度蜜月,然后我们会生一堆植物宝宝,然后我们一定要生一棵猫薄荷。”
美队乐得不行:“然后等你的猫薄荷到了青春期,就跟着吸它的猫跑了。怎么办?”
小医生闷头不吭声,半天突然说:“然后我现在要授粉了。”
美队笑着接话:“现在你又成了小蜜蜂了。”
乔沃德从他腿上爬起来的时候,美队压根没防备他。在他看来,小医生的拳头根本打不动他,咬人的时候又像只凶巴巴的奶猫,所以他任由对方坐在了自己腿上,探头去研究屏幕上的任务列表。
然后大兵的嘴唇,就被什么柔软而湿润的东西堵住了。
美队第一反应是“间接接吻?”,第二反应才是“有毒素!”,但超级士兵的四倍代谢能力,瞬间就把那点剩得不多的毒素给分解了。
于是他的嘴唇上,就只剩下了小医生本身的、软而微甜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