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英雄消失后的一个多月，乔沃德捡到了一只神似蝙蝠侠的生物。

……说神似，其实有点抬举了，其实一点也不似。

被监控摄像头捕捉到，并刊发在报纸头条的蝙蝠侠，是一个肩宽腿长、拥有猛兽般精悍肌肉的男人。

他昼伏夜出，用来自人类心灵深处的恐惧，去对抗黑恶势力用暴力带给人民的恐惧。

他是哥谭最底层的阴影，是那座支离破碎的城市最后的底线。

只要有他在，哥谭永不沉沦。

……乔沃德看着趴在豚鼠窝里的圆滚滚小蝙蝠侠，陷入沉思。

射了他一镖以后，这个系着腰带的小蝙蝠侠就咕咚昏倒了。

乔沃德掀开他的小披风，才发现小蝙蝠侠的背上，全是深可见骨的刀痕。

给他缝合治疗以后，乔沃德小心地用小皮尺拉了下他的身长，比10厘米高一点，如果握进手里，刚好能冒出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他是个Q版的蝙蝠侠，但并不像是个等比例缩小的人类。

因为他身体部分圆滚滚的，手脚却短得可怜，乔沃德很怀疑他能不能挠到自己后背。

小蝙蝠的手套末端尖尖的，无意识地摊着，像两只小爪子。

乔沃德用手指戳了戳他的爪爪，没反应。

戳了戳他的屁屁，很、很Q弹……

诊所里那个空置的豚鼠笼子，用来装他刚好。

乔沃德给他开了一盏保暖灯。

想想诊所里有只手贱猫，就在豚鼠笼子外，再套了一层狗笼，挂了两把空锁。

也就一顿饭功夫回来，两把锁都没了，豚鼠笼子空了。

乔沃德：！

他下意识就去掰手贱猫的嘴巴。

手贱猫啊呜啊呜，抱着他手又踢又啃。

“BecauseI\'mBatman。”

还是那个低沉沙哑的男声。

小医生回头去看。

落着血色夕阳的茶几上，赫然戳着一个尖耳朵的小黑球。

用披风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的蝙蝠侠动了动，露出披风下的小短腿。

这个球走近乔沃德，又说：“BecauseI\'mBatman。”

小蝙蝠侠：“BecauseI\'mbatman。”

乔沃德：“你……真是蝙蝠侠？哥谭那个吗？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小蝙蝠侠：“BecauseI\'mbatman。”

乔沃德：“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小蝙蝠侠顿了顿，抬头看了看他。

这次语速快了点：“BecauseI\'mbatman。”

乔沃德：“我说了我知道……”

小蝙蝠侠：“BecauseI\'mbatman？”

他俩同时不出声了。

这种程度的鸡同鸭讲，乔沃德当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不会是……只能说这句话吧？

小蝙蝠侠拖着他的披风在桌上走来走去。

乔沃德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他已经从披风里伸出一对蝙蝠爪爪，从桌上的笔架里抱出了一支笔。

乔沃德：“……”噢，对，当然。

乔沃德顺手撕了一页宣传单，体贴地抚平了边边角角，铺在小蝙蝠面前。

胖成球的蝙蝠球拿笔拿得有点困难，但他还是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抱住钢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乔沃德趴在茶几上看。

诊所里的二哈看到他这样，也颠颠儿跑过来，把下巴搭在茶几上，也兴致勃勃地看着蝙蝠球写字。

蝙蝠球看上去写得很认真，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乔沃德看来，纸上只有一滩鬼画符。

蝙蝠球抬头看看他懵逼的神情，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纸，果断丢掉了钢笔。

他的爪爪在腰带上摸索一阵，掏了一把很小的钩绳枪出来。

乔沃德吓一跳：“你去哪里？”

尽管变得只有巴掌大小，还有个特别Q弹的屁股，蝙蝠侠依旧我行我素。他“咻”地射出一股超细的钢绳，飞到收银台的电脑前了。

这一下估计扯到他伤口了，乔沃德只能看见这颗黑球落地的时候，趔趄了一下没站稳，往前滚了两圈，滚得很有弹性。

只比巴掌大一点的蝙蝠球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推着鼠标前后挪了一下，点开了桌面上的文字工具。

然后他爬到键盘上，开始用他的爪爪拍不同的字母按键。

乔沃德等了快十分钟，才看见蝙蝠侠停了下来。

他凑过去看桌面，打开的文档里，只有一排接一排的“BecauseI\'mbatman。”

他叹了一口气。

看见乔沃德叹气，仰着脑袋看他的蝙蝠侠，又拖着他的披风从键盘上爬下来了，开始一圈圈地慢慢踱步。

乔沃德说：“你可以点头摇头吗。”

蝙蝠球驻足，仰头看他，点头。

乔沃德：“所以，你真的是哥谭的蝙蝠侠。”

点头。

乔沃德：“因为某些原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点头。

乔沃德：“可逆吗？”

他爬上键盘，打了个问号。

乔沃德：“不可逆还是暂时不清楚？”

蝙蝠侠伸出他的爪爪，比了个“2”，第二种情况。

乔沃德：“还有其他超级英雄是这种情况吗。”

打了个问号。

乔沃德看着屏幕上两个问号，一种又新奇又头大的复杂感觉，这会儿才姗姗来迟，袭上心头。

乔沃德：“我能做什么。”

这回蝙蝠球没打问号，裹着他的小披风，只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

他们几乎尝试了所有可以沟通的手段。截取录音，手势沟通，拿着字母表让蝙蝠侠指乔沃德写，通通不管用。

就像什么禁言魔咒一样，但凡复杂点的信息，到最后都会硬拗成“BecauseI\'mbatman”——这句话乔沃德都快看吐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

乔沃德问。

巴掌大的蝙蝠球粘在半开的抽屉边上，豆豆眼盯着乱糟糟的纸笔，不出声。

“吃点吧。”

乔沃德只好自问自答。

他当当一敲食盆，整个诊所简直万马奔腾。

爱捡东西的二哈仗着自己腿长，毫无压力地越过了一溜猫猫狗狗，把自己的狗头抢先插进了食盆里，其他狗狗只好拣飞出来的狗粮吃。

猫咪们很嫌弃它，把放着猫粮的食盆越推越远。

跛脚金毛每次都是最后才到食盆边。

它在一圈兴奋甩动的尾巴旁转了一圈，确实挤不进去，只好在一边趴着，眨着它湿漉漉的黑眼睛，等着捡点漏。

只有先让这群猫猫狗狗开饭，乔沃德才有空暇给自己做饭。

所以，蝙蝠吃什么——？

乔沃德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架子上的豚鼠粮上转移开。

跟着他又强迫自己不去看鸟笼里的饲料苍蝇。

他给自己和蝙蝠侠做了淡口的南瓜汤，煎了块鸡肉淋杏酱，配甜豌豆和一点土豆泥。

南瓜特意煮得很糯，咽下去时几乎不用嚼，跟着暖甜的汤水一块，顺着喉咙滑下去。

乔沃德回头去找那个粘在抽屉边上的蝙蝠球，发现黑球球不见了。

只有一只不足满月的小狸花猫，蹲在边上咪咪咪咪咪咪叫。

这只狸花奶猫是蜘蛛侠消失前，送来的最后一只流浪猫。

当时它被冻在下水道结冰的水里，小蜘蛛几乎是把它硬抠出来的。

他把这一小团冰猫捂在蜘蛛战衣胸口，嘤嘤嘤地飞奔来诊所求救。

“医生医生你看它要死辣它要死辣——！”

小狸花顽强地存活下来了，然后成了诊所里最话唠的一只猫。

它不像手贱猫那样见谁打谁，相反，小狸花谁都不敢惹，耳朵耷拉着，走路蹑手蹑脚的。

就像现在这样，小狸花蹲在半开的抽屉旁，脑袋往里头探探看一眼，又拔-出-来，对着乔沃德拉长声音喵嗷——喵嗷——地叫。

乔沃德心说不好，拉开抽屉一看，那个蝙蝠球果然摔趴在他的一堆病历本上，一动不动，摔成了一块蝙蝠饼。

他小心地把失去意识的蝙蝠饼捧起来，果不其然，这家伙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身后的披风湿漉漉的，一摸一手红。

小奶狸脑袋凑过来看看，又不敢碰，抬着头看乔沃德，奶声奶气地：“喵嗷~~~~~~~~~~~？”

乔沃德：“不能吃，辣嘴嘴。”

蝙蝠球又被他放进了豚鼠窝里。

这次乔沃德给他换了个崭新的豚鼠笼子.

是全透明的大号亚克力箱，里面有个带顶的木头房子，有滚珠饮水器，因为是仓鼠可用的，还自带大号跑轮。

老把人家放笼子里，他真没别的意思，这算是唯一能从手贱猫爪下保住蝙蝠球的方法了。

……

蝙蝠侠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凌晨了。

他常受伤，多半时候是靠身体素质和意志力硬扛过去的，这种数次昏迷的情况还真不多见。

他从一堆柔软的棉布上爬起来，后背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了。

两盏保暖灯在笼子外嗡嗡作响，再远点的地方，是几个装着甜豌豆和汤的浅口小碗，上面倒扣着透明罩子。

豚鼠窝里有张纸条，字写得很小，方便他看清楚。

“我睡在沙发，请叫我起来加热。”

旁边放着一部手机，界面是闹钟铃声设置。

蝙蝠侠转头看看，那个眼睛很好看的小医生，的确睡在不远的沙发上。

他裹着一条毛毯，身上压着一二三四五六只猫，睡相似乎有点痛苦。

蝙蝠球悄无声息地把豚鼠笼的笼门打开，往小碗方向行进。

失去了他原本矫健如豹的躯体，换成了这个双腿都快撑不住圆球状躯干的身体，即便是蝙蝠侠也要一段适应时间。

更别提他背上还有重伤。

耳边响起破空之声！

敏捷度一路点到999的蝙蝠侠，在脑子跟上之前，身体就已经开始动了。

他起跳的同时从背后抽出冷冻弹，却在挥出前停滞了。

在他原来站着的位置，一只四爪踏雪的奶牛猫，正静悄悄蹲伏着看他。

猫科的反应速度约60毫秒左右。

蝙蝠侠不打算跟它耗。

他把冷冻弹放了回去，腰带里掏了瓶驱猫剂出来。

永远不要怀疑蝙蝠侠腰带的物品种类，毕竟他是60年代时掏驱鲨剂掏成了梗的男人。

手贱猫粉色的鼻子翕动了一下，似乎不高兴了。

但是驱猫剂的气味浓烈，它不得不开始后退。

蝙蝠球往鸡肉的盘子走了两步，然后瞬间停下。

手贱猫就蹲在盘子边，一只白色-猫爪扶在盘子边缘，猫眼则看着他。

手贱猫：盯——

在发现宠物医生不能理解自己的语言后，长久没有再出过声的蝙蝠侠说话了。

蝙蝠侠：“……No。”

手贱猫又把盘子往桌子边缘推了推。

手贱猫歪头，盯——

蝙蝠侠：“……Stop。”

寂静的诊所里，响起了巨大的瓷盘摔碎声。

乔沃德惊得滚下沙发，连带他身上一二三四五六只猫摔得乱七八糟。

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蝙蝠侠心中有一个罪犯糟心级别名单。

在这个名单上，小丑、贝恩、毒藤等都有姓名。

然而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糟心名单第一位，都将被一只四爪踏雪的奶牛猫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