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蓬熠不仅没死,竟然还嚣张地举剑杀上了九重天。
这简直就是一件震惊仙宫的大事。
可是蓬熠修为高深,法力无边,除了仙尊白司木,仙宫无一人能与他一战。
前来汇报的小仙就差把腿给跑断了。
只是刚说完这个消息,眼前的大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里面已经没有了仙尊的影子,独留下还泡在水池里,面色红润,眼角含春的安仲。
这小仙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觉得自己应该是打断了仙尊的好事。
但是如此情景之下,别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那魔头都已经打到大门前了。
所有人全都往九重天的大门赶去,无一人注意到安仲的异状,还有一个小仙甚至好心地关上了门,这样,等仙尊打完魔头回来,说不定还可以继续。
毕竟这温池里的水又不会冷。
安仲全身酸软无力,神智迷离,就这么被众人遗忘在放了药的温池中。
而此刻的天界门前,魔头蓬熠一脸寒霜,剑身银光闪烁,只是并不是他平常惯用的那把。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就这么一个人杀上来了。
门前围了众多仙兵仙将,所有人全都严阵以待。
没有一人敢独自上前。
因为之前前去阻拦的人,这会都已经趴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众人全都在等白翎仙尊前来救场。
魔头也就那么站在门前,不再上前一步,看起来也像在等人一样。
只是,今日这魔头有些奇怪,并不像以往那样,喜欢絮絮叨叨,说一堆有的没的。
这满目寒霜,一言不发的神情,倒是跟仙尊以前颇为相像。
蓬熠听到自己竟然攻上九重天的消息,心里隐隐就有了猜测,等他赶到门前,对上那双清冷眸子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这人就是白司木。
他和白司木竟是不知为何,互换了身体。
“白翎仙尊到了,太好了。”
“尊上,这魔头实在是胆大妄为,可恶至极,竟是如此明目张胆的闯上九重天,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就是,他这是以为我们仙宫……没人……了吗?”
这位仙者无意间对上大魔头的那双眸子,不知为何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声音越来越小,竟是不敢再说下去。
蓬熠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那张脸。
以前没发现,如今看来自己长得也是颇为俊朗,瞧瞧这眉,这眼,这鼻子,这唇,真的是无一处不好看。
看着看着,蓬熠缓缓开口:“来者便是客,既然到了这里,岂有不招待的道理。”
对面的魔头,也就是白司木终于收起了手中的剑,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就这么长身玉立,挺拔地站在那里,毫无一丝惧意。
明明是个大魔头,以前怎么看怎么邪吝,但不知道为何,今日如此模样竟有种说不出的出尘气质,好像九天之上令人尊贵的谪仙,忍不住就让人……很想下跪。
众仙被自己这个念头给惊住,忍不住看向自家仙尊。
怎么觉得这魔头比仙尊更像仙尊呢?
蓬熠可不管众人心中怎么想的,这个白司木顶着自己的脸在魔宫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万一趁着自己不在,将他的魔宫搞得天翻地覆,那可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当下,还是先谈一谈,至少先弄清楚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样子。
仙宫可谓是无聊至极,他可不想顶着这幅身子过一辈子。
想罢,蓬熠缓缓开口:“既如此,还请这位丰神俊朗,厉害无比的魔尊大人到我翎羽殿一叙,如何?”
白司木:“好。”
蓬熠率先转身往里走去,白司木抬脚跟上,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众仙:等等,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对付魔头的呢?
而且,仙尊这两个夸赞的词语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觉得这么诡异呢?
直到两个人都已经走远了,众人这才回过神。
有人怯声问道:“白翎仙尊这是……何意?”
“仙尊的想法岂是我等能揣摩的,他定然是想出了对付这个魔头的方法。”
“就是,这魔头都已经在咱们仙宫了,还有怕他的道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大家虽然心里都疑惑,但介于全都不是这魔头的对手,也就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一切事情交给仙尊就好。
天塌下来,自然会有人顶着。
翎羽殿独立于众仙宫之外,但是以两人的实力,自然很快便到了。
而且比起蓬熠这个半路来的人,白司木是更熟悉路一些。
翎羽殿众仙侍眼睁睁地看着魔头蓬熠越过自家仙尊,毫不见外地走在前面,好像这仙宫是他魔宫一样。
实在是欺人太甚,这魔头也太不把仙尊放在眼里了。
两人共同进了翎羽殿,大门随后紧闭。
进了屋子,自然也就不需要伪装了。
白司木习惯性地走到书桌前坐下,看着桌角堆积的一对宫务,暗自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这仙宫的事情暂时君主邢丹是没有交给他,但是翎羽殿自己的事情总不能也让君主来解决。
以至于这些时日,翎羽殿大大小小的事情堆满了桌角。
蓬熠是一件都不想解决,又不是他的事情,闲得慌吗?
白司木一边看,一边扯过桌角的一只笔,只是刚抬起来就发现这笔尖的毛已经被折腾的不像样子。
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另一只手抚过笔尖,这玉质兔毛的笔便又恢复了原状。
抬笔标注,就如同这些日子在魔宫那样,一件一件将堆积的宫务解决。
蓬熠也不出声,走到平日里喜欢躺着的塌上,慵懒地靠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司木。
原来自己认真做事的模样也是如此的帅气迷人,自己以前是眼瞎吗?竟然看不到自己的好。
虽然自己看自己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这张脸可真是百看不厌啊!
两人都非常的有默契,彼此之间谁都没有开口。
一个干活,一个喝茶吃东西看自己,倒也颇为和谐。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来,蓬熠印象里两人最为和平相处的一次了。
毕竟平日里见面就是动手,也没个谈话的机会。
等到白司木将所有的宫务处理完的时候,蓬熠已经靠在软塌上睡着了。
这些日子在这宫殿里待久了,竟也生出几分熟悉感出来。
因为养伤的原因,这些天在翎羽殿除了吃,就是睡,以至于都睡出了一种习惯来了。
白司木站起身,看着这幅睡颜,抬手扯过软榻上的薄被,想要给他盖上。
可这么一动作,蓬熠就醒了。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自己。
蓬熠惊的坐起身,然后便看到了他手中的被子。
“你这是怕把自己的身子给冻坏吗?”
蓬熠嗤笑一声,下意识地说道。
白司木没说话,将被子又放好,转身到一旁的桌前,开始煮茶。
他煮茶的样子颇为赏心悦目,动作娴熟,行云流水一般,很快便给两人倒满了茶水。
白司木抬手,言简意赅道:“坐。”
蓬熠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看着放在身前的茶水,抬手一杯饮下。
白司木看着他那喝茶的模样也不恼,斯条慢理地抬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
蓬熠:“我们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司木:“不知道。”
蓬熠额角微跳:“不知道?”
白司木:“不知。”
蓬熠神情微妙,是了,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就指望着这根木头能知道呢。
“伤怎么样了?”
白司木又给他续了一杯,平静道。
蓬熠怔愣了一瞬,瞬间反应过来:“你这是在担心你的身体?放心,早就没事了。”
想了想自己咬着牙割掉的那块肉,他忍不住说道:“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偏偏这个时候跟我交换了身体,灭心剑的伤口需要将周围的肉给剔除,重新生长,你知道挖肉的时候多疼吗?”
白司木眉毛微微蹙起,竟是说道:“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将蓬熠给说愣住了:“有……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也是我自己弄的伤。”
这白司木是怎么回事?
蓬熠见他这模样,以为他还在担心他的身体,竟是一把扯开了腰带,露出了里面已经愈合的伤口。
新长出来的肉是粉色的,与周围白皙的皮肤有些不同,一眼便能看得出,这是挖掉了多少肉。
蓬熠挑眉,颇为自豪地说道:“也就是本尊能狠得下这颗心,不然这伤口周围的肉不剔除,你这身子迟早全都毁在我的灭心剑下,感谢我吧!”
蓬熠这话就是随口一说,他素来嘴上没个把门,这些日子装仙尊,已经不知道少说了多少话。
如今终于遇到一个可以随便说的,自然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只是没想到,对面的白司木却是抬起头,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声:“谢谢。”
说着他竟是离开自己坐的位置,缓步走到蓬熠身前,抬手抚上了那道疤痕,轻声问道:“现在还疼吗?”
蓬熠简直惊呆了,这他妈还是那个仙尊???
这人不是向来用鼻子看人,恨不得天下人都是尘埃的模样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白司木的手有些凉,碰到他的时候,忍不住便瑟缩了一下。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他颇感不适。
蓬熠往后退了两步:“说归说,别动手,即便这是你自己的身子,可是他现在属于我。”
白司木抬眸,眼中神色不定,难得话多道:“所以……你都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