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于没有一气呵成完成任务,弋安和裴时肩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凝视着裴时的手。
这双手什么时候能托着自己的脸说自己可爱?
看着看着,就看到裴时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怎么了吗?”
“哎!——”
“怎么?”
弋安先是摸了摸口袋,又把身后的书包拉到身前,上下左右翻了翻。
“我忘了带钥匙了......”
“家里没人吗?”
“没。”
“有没有在门口地毯下放备用的钥匙?”裴时家是有的。
弋安摇摇头。
不是没有,是她不知道。
“要不......”弋安心想,要不她去自己家小区外边奶茶店坐坐等着她家里人回来吧,今儿他们似乎有应酬来着,回来应该不会很早,正好写完作业回去。
“可以来我家。”
听见裴时说这句话,弋安瞪大了眼睛。
这当然——
“好!”
本来充其量想问问裴时愿不愿意跟自己在外面写一会儿作业再回自己家,这下好了,竟然被邀请去她家了。
“会不会......不方便啊?”弋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装模作样假惺惺地问道。
“今天没事。”
裴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挑了挑眉看了弋安一眼。
弋安瞬间心虚,裴时这一眼明显是在问她:那上次你直接跑来我家,怎么不问问我方不方便再来?
还是乖乖跟在裴时身后不要多说话了好了。
一路上弋安都安静地跟着裴时,偶尔路边有只小猫小狗,弋安都会与之对视。
“大概今天会一直没人。”裴时自言自语道,说完自己又摇了摇头,跟弋安说这些做什么,又不会跟她说自己家里的事。
其实裴时的每一个字都落在弋安的耳朵里了。
虽然她看上去在和路边的小猫玩儿。
“怎么了?”
裴时见弋安蹲在路边一直和小猫说话,以前见过女孩子爱小猫,但是从来没见过有谁这样和小猫对话的,说的话她还听不懂。
也只当做是弋安的喃喃自语。
“她怀孕了。”弋安一边摸着小猫的头一边说,“她在担心自己不能给自己的小猫最好的吃的。”
“流浪猫毕竟没有家,很难做到每顿饭都吃饱吧,除非有人把她的孩子抱回家,不然她也很难吃饱的。”
“小猫都不愿意离开妈妈的。”
“想活着,就得放弃点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孩子。”
裴时说的这话,是实话。
小猫听见之后,跑开了。
弋安也没想到裴时会这样说,一双眼睛亮亮的,聚焦在裴时身上,红唇微启,显然有些吃惊。
过了几秒,裴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对不起,走吧。”
“好,好。”
弋安站起来的时候身形一颤,在地上蹲久了腿有点麻,裴时马上察觉出来,一把扶住了弋安,弋安也因为突然有了可依靠的人往裴时身上靠了靠。
这个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拥抱”让裴时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自己教室门前的那个拥抱。
也是不经意,也是自己的无意识行动。
她为什么,一看到弋安,心里就会燃起莫名的保护欲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上也没有话。
弋安听不懂裴时刚才说的话,她只看到刚才裴时的语气很冷,眼神也冰凉。甚至比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裴时的时候,她对自己的那样陌生的眼神还冰。
怕裴时生气,也是怕裴时不愿意带她回家,弋安保持沉默。
沉默的路很长,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突然,裴时停下脚步。
跟在裴时身后的弋安本来是低着头走路,紧紧跟着裴时,这下额头抵住了裴时的后背。
她“诶”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到眼前已经是裴时家小区楼下大门那里了。
面前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裴时的眼睛就盯着这辆车,同时还把弋安往自己身后拦了拦。
“裴时?”
“走吧。”
弋安跟着裴时走过这条路。
其实这条路弋安跟着裴时一起路过了很多遍,之前她一直在航空箱里,现在跟裴时并肩一起走,多少觉得有点梦幻,有点不真实。
进了小区大门,走过熟悉的路,进了单元楼,一起上楼梯。
裴时走得很快,显然是走习惯了。
但是弋安就上次来的时候上过这么一次上过这么高的楼层,慢慢爬的同时,还是气喘吁吁的,才到三楼。
裴时走着走着,看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
弋安扶着楼梯扶手站了会儿,看见眼前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手心儿朝上的。
傍晚时分,夕阳西落。
楼道的窗子正好有道光照了进来,从裴时的身后穿到弋安的面前。
弋安抬头看去,裴时身后是光。
仿佛那个冬夜,裴时身后也有光。
那道光是白色的,想来是路灯的光。
可却也是弋安心里的光。
“走。”
裴时当时把她抱在怀里,也说了这么一个字。
“走。”
然后就带她回家了。
今天也是,马上要带她回家。
弋安伸出手,裴时马上握住。
剩下的两层楼,明明走得不快,时间却过得很快。
可恶,怎么这会儿时间又快起来了?
五楼是顶楼,从裴时家门口的楼梯护栏可以一眼看到底下,弋安不敢回头看,等待裴时找钥匙时全程都躲在裴时身后。
裴时翻了翻书包,发现自己也没带钥匙。
幸好自己家门前的地毯下放了备用钥匙。
裴时丝毫不避讳弋安在自己身边,自然而然地拿出钥匙开门,之后才反应过来,但又觉得没什么的。
“进来吧。”
“好。”
裴时又给弋安热了杯牛奶,放到弋安手里。
弋安看着手里的牛奶,晃了晃,牛奶在玻璃杯壁上漾出一层又一层纹路:“裴时......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喝牛奶的呢?”
裴时坐在弋安身边,想了想:“幼儿园吧。”
“怪不得后来长那么高。”
“什么?”
“啊!没有,我说你怪不得长这么高。”
裴时权当弋安刚才嘴瓢了,也没怎么在意。
“那你怎么不喝呀?”
裴时看向弋安的时候,弋安一手拿着自己给她热的牛奶,一手撑在沙发座椅上,头歪着看她,舌尖掠过上唇。
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