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车和她的个子一样高,鸢也靠自己下去得找好角度,听他说接她,她毫不犹豫,直接跳下。
男孩子过了十岁,身体就像柳叶抽条似的长大,哪怕年龄相近,陈莫迁也要比鸢也高和结实。
只是说到底是个小少年,接住一个从一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的人,还是惯性地往地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柱子,不知道是个什么动作,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鸢也仰起头对他笑,眸中星辰铺开一路,照着他眼底的红尘滚滚。
她小时候真的很喜欢他,也很依赖他,陈莫迁经常记起小时候,所以她说想看狂欢节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花车,想到那次游神,才会这么轻易答应她。
他不是不明白,这个关头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参加狂欢节太冒险太多不确定因素,他大哥的人可能还没有撤干净,说不准这一露面就会暴露,但……
念旧,怀旧,这两个词总是容易叫人动摇。
或者说鸢也最容易叫他动摇。
只是鸢也现在厌恶极了他的碰触,哪怕是牵一下手,她都无法忍受地呵斥:“放开。”
陈莫迁顿了顿,放开了,轻声说:“鸢也,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爬到花车上拿‘老爷’官服的帽子,还想偷藏起来……”
不等他把话说完,鸢也就直接打断:“不记得。”她没兴趣跟他追忆往昔。
陈莫迁没有再说,回头找齐高,让他把人都安排在他们周围,恰好这时,C位的花车开过来了,人们的情绪顷刻间如涨潮那般越来越激昂,都想被花车上模特扔的蛋糕砸中。
人在狂欢的时候最容易忘乎所以,像要把所有生命挥霍在今天,一个劲儿往前挤,还有人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手肘撞上了陈莫迁的腹部。
陈莫迁可是有伤在身的,脸色当即一白,几乎要弯下腰去。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他,连齐高他们都被人群挤得四分五裂。
今天是狂欢节的最后一天,全岛居民都聚在一起,人太多了,几乎是肉贴着肉,没有一点空隙,而且大家都不遵守秩序,比蛮荒时代的原始居民还要不讲道理。
鸢也原本离陈莫迁很近,这一拉一扯一推一挤间,她也被人潮吞没,陈莫迁忍过了眩晕,意识到不好,连忙抓住手上的锁链,想把鸢也拽回来。
锁链上那端感觉得出有人,鸢也还在,陈莫迁一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竭力拨开人群,然而人力又怎么敌得过“海潮”,他反而被挤得后退,脚下踉跄,已经一手的血。
花车上砸过一块蛋糕,不偏不倚砸中陈莫迁,他烦躁地抹脸,又怒又心急,嘶哑着嗓子喊“鸢也鸢也”,又喊“让开让开”。
毫无反应。
“齐高!”他猛然大声,齐高离他一两米远,好歹听到他这句夹在人群中的呼喊,回喊道:“二少爷!”
陈莫迁额头上冷汗密布:“抓住鸢也!”
齐高记得鸢也的衣服,是红色的,很显眼,他极目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纤细的红色身影,他确定就是鸢也,他对身边的手下喊。
“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