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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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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礼拜都有女兵轮值,刚好这周轮到林曼和田小云,负责打扫教员的?办公室和三楼楼层。

澡堂也是她们负责的地点。

林曼踢了?踢金黄的?残叶:“待会?我们值完班去外边买小串吃吧。”

田小云吹了一个泡泡,“啪”地一下破了粘在嘴上:“好啊,叫上谭迎儿吧,我看?她挺喜欢你。”

何止是喜欢?

林曼想起这?两天谭迎儿不是给她打饭,就是晚上串寝,让她教新学的?舞,或者在政学课的时候偷偷塞给她上次作业的?笔记。

林曼失笑地摇了?摇头。

她附和了?一句:“叫上吧,挺好的?。”谭迎儿的性格就跟个小太阳一样,天天围在她身边转,让她见了?直开心?。

听说谭迎儿是中产家庭,父母也是有着人人眼红的?工作,把女儿教得好也是理所应当。

就是有点太单纯了,单纯过头了。

林曼倒完最后一铲垃圾,洗了?个手,准备去食堂吃饭。吃完之后再去外边买串串和牛奶吃。

简直是吃好喝好,没有烦恼。

林曼小口小口地喝着汤:“你别说,二分队回来后,伙食都上了?一个档次。”

田小云无敌同意:“我田小云讲的话肯定没错啊!我怎么会?骗曼曼你嘛,嘻嘻嘻~”

田小云:“对了,周婕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你要?不要?注意点?”

林曼疑惑开口:“周婕?哪位啊?”

田小云假装生气地敲了敲她的?铁饭盆:“哎哎哎,林曼同志,林曼大姐,周婕你都不记得了?吗?原先一分队的?A角啊。”

林曼恍然大悟:“一开始脚受伤的那位?”

田小云郑重地点了点头:“对的,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你和周婕,也许会发生什么故事。”

林曼:“谁说不可以容二虎的,同时存在两个A角不就行了?,我看?二分队就是这样。”说完,她又勺了一口饭。

田小云:“一分队怎么能和二分队比啊,二分队那里个个都是人才!”

林曼:“是的。”她没有做点评,继续喝着青菜汤。

恰好这?个时候谭迎儿过来了,田小云一脸兴色地向她招手:“来,谭人才,快坐到我们隔壁!”

林曼差点笑出声:“你倒是会活学活用。”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谭迎儿弯着杏眼,羞答答地踩着小碎步跑过来。

她把饭盒放在桌上,露出两只小酒窝:“小云,你刚刚叫我什么呀?”

田小云:“林曼夸你是人才。”

谭迎儿两眼放光,发丝都洋溢着兴奋:“真?的??是林曼同志亲口说的?吗?!”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林曼,星星眼。

林曼学着田小云的?样子,夸张地点头,拍了?拍她的肩:“是的,你姓谭,名人才,全名谭人才,江湖人称小昙花。”说到一半,她自己都笑得乐不可支。

谭迎儿虽然云里雾里,但也跟着笑着附和:“只要林曼同志说的,我觉得都行。”

林曼跟田小云草草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给谭迎儿竖了?个大拇指:“谭人才真?牛!”

田小云打趣:“你要?是这么喜欢林曼,你跟她一辈子得了?!”

林曼把一块肉塞到田小云嘴里,“少说点话行不行!”

谁知道谭迎儿当真?,腆着脸讲道:“我有把林曼同志的?照片放在床头天天看着呢,要?是林曼同志答应,我也可以天天跟着她。毕竟林曼同志什么舞都会,谁不喜欢啊!”

林曼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谭迎儿说到一半的?时候也塞了?一块肉到她嘴边,“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该吃吃该喝喝,少点讲屁话。”

三人从食堂出来之后,去小贩那里买了几?瓶牛奶,还带了一小份烤串。

田小云:“林曼,你家里人对你好好啊,给你这?么多钱!”

林曼喝着牛奶:“还行吧,可能怕我在这边受欺负。”首饰都当了?还能没钱吗?要?是这边能开小本生意就好了?,她可以赚点小钱,但现在看来,都是小贩居多,公私都合了?一体,私营的个体户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得靠关系。

难搞。

田小云:“谭人才呢,去哪了,我们怎么买完烤串她还没回来啊?”

林曼跟着环顾四?周,也没看见谭迎儿:“小昙花可能去买其他东西了。”

待看?到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人影,她眼睛一亮:“咦,这?不来了吗!”

两人走近谭迎儿,两脸惊讶:“小昙花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如果说林曼和田小云买的零食加起来是1,谭迎儿买的?就是10。

谭迎儿连忙把战利品递到林曼怀里:“林曼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瓜籽,还有烤地瓜,我都替你买好了?,今晚你练完舞就不用出去买吃的?啦!”

林曼诧异:“这?么多东西都是买给我的??”

谭迎儿的两只小酒窝浅浅:“是啊,我这?不是见你喜欢?”

林曼眨了眨眼,有点愕然:“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吧……”她一个礼拜都吃不完,还算上了?田小云的?份。

谭迎儿嘟着嘴,“没事没事,你吃不完没有关系的?,我妈给了?我好多钱,我今年都花不完。”

听了,田小云突然觉得手上的?牛奶不香了?。

有什么能比财大气粗的?谭迎儿同志更香!

田小云连忙帮她把所有东西都提过来:“你放心,有我田小云一天在,林曼就不会?吃不完!!!”

林曼:“说什么呢你。”

田小云挠了?挠头:“谭人才的?好意可不能拒绝啊,谭人才,你说是不是?”

谭迎儿笑着点点头。

林曼无力扶额,只好帮谭迎儿拎了点,三人满载而归。

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门口站岗的?老兵突然朝林曼讲道:“你是林曼同志吧!这?是有你的?包裹,超大一份。”

包裹?谁会?寄给她东西啊?

林曼说了?声好,连忙从保卫亭里取了?出来。

老兵一点都没有撒谎,果真?是大包裹,都到了林曼的腿部了。

林曼:……

谁啊,给她寄这?么重的?。又大又重。

三人本来就拎了很多东西,再加上这?个包裹,几?乎是花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它抬上寝室的。

放下包裹的一瞬,林曼都察觉自己出了汗。

田小云:“什么东西啊,赶紧拿剪子拆拆看?。”

林曼:“好。”

林曼几下就剪出一个大缝。

甫一打开,就看到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五花八门的。

有她爱吃的?红苕,几?乎有十斤;有小孩子爱吃的?糖人,一共七八个;有林曼最喜欢的小洋裙,整整有十来件,还有一些?女孩子的?细软,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更重要?的?是,居然还有卫生纸。

谁这?么变态啊?

林曼皱着眉,连忙去翻看?寄件的人——上面只有寥寥几?笔,单单一个陆字,地址在惠城东部。

陆?陆秉文那个臭男人吗?

林曼差点想口吐芬芳。可陆秉文是在惠城西部啊,怎么会?从东边寄来的呢?

林曼只觉得如鲠在喉。

田小云好奇地盯着她:“谁啊,是谁寄的?啊,这?么体贴?”

林曼抽搐了?一下嘴角,“体……体贴吗?”

见两人要?追问,林曼只好搪塞了?一句:“家人寄的?。”

田小云瞪大了?眼睛:“林曼!你果然之前在骗我,你父母要?是在小县城怎么能寄这?么多东西给你啊,不可能啊这?是,快点实话实说,不然我今晚说梦话让你睡不着觉!”

林曼连忙朝谭迎儿挤眉弄眼,要?她出个主意。

谭迎儿眨着大眼睛,凭着直觉帮她编了?个谎:“也许是林曼同志的?未婚夫寄过来的,他家不是有钱吗?”

谁知道,林曼一听,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这?这?……谭迎儿怎么会?猜到的?!

-

放映礼的舞蹈没有多少男女配合的?戏份,大多都是男女各自分开齐舞,所以这周林曼并没有和刘承有很多的?交流,多数都是在排练厅自己一个人琢磨。

当然,还有谭迎儿和田小云这?个绝佳组合在一起。

如果说田小云是事儿精,谭迎儿几乎就是半个和事佬。昨天田小云手贱把鞋带的扣子给抠掉了?,跳不了?舞,谭迎儿就帮她说好话,夸田小云之前练舞有多用功,都是跳舞跳多了?,跳坏了扣子;

今早出操的?时候,田小云偷懒,为了不出勤说自己的?小日子来了,让林曼骂了?一顿,谭迎儿二话不说,一边夸着田小云,一边抖抖瑟瑟地叫田小云起床出操,跟田小云两人,边跑边夸。

林曼看了?都得夸谭迎儿一句。

侥幸的?是,谭迎儿的舞蹈较之前有了?很大的进?步。林曼认为,就这个舞而言,谭迎儿甚至比连冰冰跳得还好。

转眼就到了一对一比舞这?个环节。这?是林曼最期待的?。

她目睹着谭迎儿将其他舞蹈演员一轮又一轮地刷下去,她心中是欣慰而自豪的?。

谭迎儿的进?步有一半是她促成的?,换谁谁不自豪?

就在只剩下林曼,连冰冰和谭迎儿三人未决胜负的?时候。汪教员突然喊林曼出来谈话。

林曼起疑,但还是跟上了?。

汪教员带她去的办公室,里头没人,是个说话很隐秘的?地方。

林曼眼看着汪教员小心翼翼地把门锁上,更是疑虑大增。

汪教员把搪瓷杯移到她面前,倒了?些?水:“坐吧林曼。”

林曼“嗯”了?一声。

汪教员看?着她那与自己女儿有几?分像的眉眼,突然于心?不忍。

林曼察觉出不对劲,“怎么了?汪教员?”

汪教员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林曼,我知道你的?舞跳得不错。”

听到第一句话,林曼内心?就咯噔一下,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汪教员话锋一转:“但你进?文工团的资历有限,还曾经拿过A角这?个位置,已经是对你的?肯定了?。”

林曼幽幽地问出口:“所以呢?”

汪教员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所以,这?次的三大A角之一,先让给资历够足的老兵吧,你可以去当这?个舞的?B角,我们没意见。”

我们?是谁和谁商议的?

林曼眼也没眨,坚定说道:“我有意见。”

汪教员无奈地揉着眉心?:“我知道你有志向,但是志向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沉淀的?,你不能因为个人的才华而拉低了大集体的?积极性。”

林曼反驳:“什么积极性,我加入了只会让她们更好。”

她试探性地问:“汪教员,你说的让给资历足够的?老兵,指的?是在文工团待了?多久的??”

汪教员没有多想,回得很快:“三年以上。”

三年以上,那岂不是只有连冰冰和谭迎儿两人?

林曼垂着眸,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汪教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也没加多在意,按照流程来说,谭迎儿是应该败在连冰冰手下的?,最后一名A角的?名额只能给连冰冰。

汪教员:“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不太公平,我和副团长和杨教员讨论过,明年三大A角的?位置,肯定有你其中一个,甚至,元旦晚会?的?项目,我也可以和副团长通融一下,把这?个机会给到你。”

她见林曼迟迟不说话,怕气氛尴尬,还关怀了?一句:“喝口水吧,再不喝就要凉了?。”

谁知道林曼冷笑一声:“不了?教员,我还要?回去和她们比舞呢,毕竟,谁是胜者,谁就拿到了属于她的?A角,不是吗?”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

眼看林曼不听劝,还要?往排练厅那里赶,汪教员气得喊住了她:“林曼!”

林曼顿了?一秒,分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办公室待下去,立马大步大步地走了?,临走前,还带着脾气地把门“嘭”地一声关上。震得整个办公室都晃了?晃。

可等她回去排练厅的?时候,已是另外一副场景。

谭迎儿脸上洋溢着属于胜者的?笑,围在她身边的?舞蹈演员们都在祝贺着她。一侧,连冰冰的脸黑得不像话。

就连,杨教员和副团长的脸色也是。

林曼察觉不妥,不是说资历够就可以拿到A角这?个位置吗?为什么教员们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难道说……

林曼瞥了一眼连冰冰。

就在这个时候,谭迎儿看到了她,立即兴高采烈地上前抱住她,林曼可以看?到,谭迎儿的眉眼都敞开了?笑,高兴极了?。

林曼刚想开口,要?和她比一比最终的?获胜者是谁。

谭迎儿却先抢了话:“林曼,你不参加真?的?是太可惜了?,教员们都说你有了?其他任务,就不参与这个比舞了?。我以为我会?输给连冰冰,谁知道我赢了!我这?个吊车尾居然赢了?!林曼,我聪明吧!都是你教出来的,多亏了你,不然我也不会?赢连冰冰!!我真?的?是太开心?了?,今晚我请你和小云吃烤串!!!”

做任务吗……

教员们是这么说的?

林曼失了?神。她本想开口,但一看?见谭迎儿如此兴然的神色,话到了嘴边,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林曼重新拾起一个笑,回报谭迎儿:“好,这?都是你应得的?,不能都算在我头上。”

至于A角,离元旦晚会?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她也不是不能等。届时她一定要?争取就是了。

晚上的?时候,谭迎儿豪迈地请两人吃了?烤串,肚子都吃撑了?还在那里不停点,是田小云连忙喊停,谭迎儿才停下的?。

回去的路上,谭迎儿一直在笑,叽叽喳喳个不停,就跟田小云附身了一样。林曼见了?也觉得开心?,立马扫落了不少郁闷的情绪。

吃好,喝好,才是她的?人生第一大意义啊,要?是为了?这?点小事,耽误了?她和谭迎儿之间的友情,那才叫吃亏呢。

想通之后,几?个又点了不少东西,才敢在宵禁的?时候回了?大院。

-

两日后,是放映礼剧目第一次彩排的?时间。这?支舞蹈取的?名字也很直白,叫《码头迷情》,讲的是在码头因缘际会?的?形色男女,发生的?小故事。跟在军区饰演的?题材完全不一样,毕竟,电影放映礼可开放多了?。

林曼演的?是B角,戏份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在幕后休息。

此时,A角的?戏份正拉幕进?行。

痴男怨女,有的?破镜重圆,有的?渣里渣气,有的?一见钟情,都因为码头上的?各种巧合而成为了天选的?一对,尽管过程是那么地坎坷。

谭迎儿和她的舞伴饰演的?是第三对,即一见钟情。

林曼跟着节拍,轻轻地哼着。这?个舞蹈的?确是节奏感十足,让人看?了?很难不跟着一起摆动。

谭迎儿跳得很好,的?确是有赢连冰冰的资本。这?让林曼看了?又是一番欣慰。

可意外总是在完美之时发生的?。

就在谭迎儿正转了个小圈,准备朝舞伴小跑走近的?时候,舞台最上方的铁架突然松动,摇摇欲坠中,非常“巧合”地砸到了谭迎儿的身上。

林曼等人刚喊出声,想叫她躲开时,数百斤重的?铁架已经砸在了谭迎儿双腿上,她被压在绚丽的幕前,双腿不停地有着血水汩汩地在流。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现场一片混乱。

林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谭迎儿,就在这瞬,她失掉了?所有的?语言。

昙花一现,结局必然是凋落。

-

谭迎儿的下半生只能坐轮椅度过了?,大院的领导怜惜她,特批让她在出院之后还可以住进家属院,有专门的医护人员看?管。她的父母还没那么快收到这个消息,赶到惠城也需要?一段时间。

事发之后,连冰冰替掉了?她的位置。

医院。

林曼踌躇地站在病房门口,忐忑不安。

最终,她还是敲响了?门。

里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进?。”

林曼勉强挂上笑容,把橘子放到她床头,“怎么样,最近感觉好点没有?”

林曼以为谭迎儿会很丧气地回答。谁知道谭迎儿脸上的?笑不比她少,还甜美了几?分:“我很好,林曼你来看我啦!”

见状,林曼也跟着笑,细品,还带着一丝涩。

林曼:“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谭迎儿低着头,玩着自己的?几?根手指头,她穿着病服,脸色很苍白,但眼睛还是带着光的?,或许是绝望,但没有林曼想象的?那么严重。

林曼偷偷地松了口气。

谭迎儿:“医生说大概一个月吧,林曼,我很无聊,你以后天天过来陪陪我好不好,在我妈接我出院之前。”

她眨着大眼睛,两只酒窝依旧笑意浅浅,林曼看着动容,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下来。

听了,谭迎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哎呀,你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这?样对我影响不好,我虽然下半生不能跳舞了?,但是我还可以看?你跳啊,林曼,你一定要?走到更好的?舞台,答应我!”

林曼回握住她的手:“好,一定会?的?。”

林曼:“在你父母接你出院之前,我下了?政学课都来陪你,和小云一起。”

谭迎儿亮着眼:“好啊,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天天看?到林曼了,好开心?啊!!!”

见状,林曼欣慰一笑,揉了?揉她的发。

两人寒暄了?几?句,林曼准备要?走了。

谭迎儿:“好啊,你明天记得来看我,不许反悔哦!”

林曼点点头。

就在林曼即将走出房门,搭上门把锁的?时候。林曼似有一股直觉,在那瞬间,立马转回身看她——看?谭迎儿。

谭迎儿空洞着一双眼,无神而失去聚焦地看着墙上的?蜘蛛网,灰败的?脸上失去了?光芒,身体僵硬不动,整个灵魂都飘走了,如同一具活着的?死尸。

舞蹈是她的?光,自那一刻此,她就失去了?她的光,要?她拿什么来活?

林曼双手捂着脸,瞬间泪如雨下。

-

从医院回来,林曼的心?情实在是谈不上好,还有一种莫名的?沉重。

田小云见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实话实说,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那样一个如同太阳般的人,怎么就在即将光耀之时,被最后一截黑月蚕食而尽?

田小云买了两条冰棍,递了?一条给林曼。

林曼和她坐在发生意外的?舞台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弯轮月,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林曼先开的?口:“她会好起来的。”

田小云顿了一顿:“肯定会?的?。”

林曼:“她现在很好。”

田小云:“真?的?吗?”

林曼笑了?笑:“是的。”她想让我们都知道她过得很好。

听了这?话后,田小云总算放心了?,跟林曼开始聊起别的。

就在这时,有几?位老工人抬着新换的铁架,正经严肃地给舞台装上。

有闲言碎语的?工人讲道:“这?铁架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昨天出了事故,这?上面怪罪下来,还不是扣俺们的工钱?当老板的就是抠,抠得连个镚都舍不得挤出来,成天这样那样地想扣俺们工钱,依俺瞧,这?事八成是死鬼老板故意叫人弄松的,就为了?扣俺们的工钱!”

“老板再抠怎么会?弄出人命的事情咧?他也吃不着好,你脑子是不是瓦特掉了??一天天地想这不着地的?”

“哎,怎么有两颗螺丝松掉了??”

一位工人哆嗦着回:“那是前两天俺忘记装上去的,俺想着这?个应该不影响大。”

“你这?个笨伙子唉,这?事都不告诉俺们,幸好那个死鬼老板不知道。哎,怎么还有两颗螺丝没啦?”

“啊?这?次不是俺啊,可能是谁忘记扭了?”工人实话实说。

“俺嘞个乖乖,两颗螺丝没掉了?还成,四?颗螺丝没掉了?,怪不得要?出人命,这?事你们可别在死鬼老板那打小报告啊,不然俺们都落不着好!死一个,死全家咧!”

林曼拿着冰棍的?手一顿,觉得事情有古怪。

田小云满脸不忿,怒火中烧:“就是这些?工人施工有误,才导致谭人才没了腿,林曼,你等着,我这?就和他们说理去!!!”

林曼及时拦住她:“先别去。”

田小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林曼?!”

林曼吃了?口冰棍,“再等等,你信我。”

-

翌日,是第二次彩排的?日子。

因为前两天刚出了事故,大家伙都担忧个不行,是施工方万般承诺不会?再出意外,文工团才答允舞蹈演员们上去练习的?。

林曼提前跟汪教员说小日子来了,故意没参加彩排。

她坐在还没布置好的?观众席前,看?台上的?几?人在蹦蹦跳跳。

林曼悄声离开了?观众席。她走到铁架后面,走一步停一步地踢着沙子。

可半天踪迹都没寻得。

林曼大失所望,皱着眉来回踱步。

最后,还是她逛累了,靠在台阶上休息一下。

日头泛着光,打在地面的细沙上,就同一颗颗钻石似的?。

林曼瞧着每一颗都是钻石,看?花了眼。她倚在墙上,用手给自己扇扇风。

突然意识到什么,林曼陡地睁开眼,跑到一颗“小钻石”面前。

那是一颗天蓝色的碎银,与细沙们混在一起,几?乎让人难以发现。

林曼紧张地连动作都如同放慢的镜头,她小心?地捡起那颗碎银,放至手心?。

碎银天蓝,可以看?得出,是镶在项链上的?。

而这?整个文工团,能在训练之时还想着花里胡哨地戴链子的?,只有连冰冰一人。

仅她一人。

-

傍晚。

林曼堵住了?连冰冰。

连冰冰挑眉,一点也不心?虚:“怎么,有事?”

林曼把那颗碎银递到她眼前:“这?个你怎么解释?”

连冰冰:“什么解释?”

林曼:“你亲自去的?台后,把铁架的螺丝拧下来的,不是吗?”

连冰冰嗤笑:“你想多了?林曼,我没有你的?心?那么阴暗。”

林曼:“那你难道没去过台后吗?连冰冰,你认真回答。”

连冰冰双手抱拳,毫不在意的模样:“是啊,我是去过那里,那又怎么样?”

“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林曼捏紧了那颗碎银。

连冰冰忽而一笑:“是,那颗碎银是我掉的?,你说的螺丝,我也曾见过。”

林曼步步逼近了?她,语调逐渐高扬:“……然后呢?然后你做了?什么!!!”

连冰冰不以为然:“我听到了他们说四?颗螺丝会?不稳,两颗螺丝没有问题,我听到了他们说先收工吧,早点回去陪孩子,我还看?到了那四颗螺丝,没一颗在铁架上。”

“我是看到了,我是知道真?相,那又如何,我只不过是去那里走了一趟而已,林曼,你没有证据,能奈我何?”

林曼气得直接扇了?她一巴掌,五个大指痕印在连冰冰脸上,十分瞩目,可这都不能消去林曼内心?万分之一的?怒气。

她揪着连冰冰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讲道:“连冰冰,你这?样,死后是会下地狱的,你不怕吗?”

连冰冰被她打了?一巴掌也不气,捂着脸轻笑:“怕啊,我怎么不怕。可人只活这?一世,我让自己痛快点有什么不对吗?谭迎儿抢了我的?位置,我本该让给她的,但天上掉下这?么好一个机会,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她坐上那个位置啊?”

“我不痛快,还不如让她不痛快,你说对不对啊?林曼。”

她笑得恣意,在林曼眼里,就跟一个疯婆子似的。

林曼松开了?她的衣领,学着她的模样,轻笑了?几?声,“连冰冰,你说得对。”

次日晚,林曼就趁着自己轮值的机会,把澡堂的?牌子换成了?“正在施工中,请勿进入”。

她拎着一棍子,伺机把连冰冰敲晕,还找了一个麻袋,把连冰冰装到里面,用胶带封嘴,用细绳绑好。

连冰冰一下子被人从脑后敲晕,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等她醒来的时候,林曼正拖着这?个麻袋,绕着文工团大院走几?圈。

连冰冰惊恐地瞪大眼睛,试图想挣扎。

林曼踹了?她一脚,还专门踹到了她的脸上。

连冰冰痛得闷哼了一声。

林曼不怀好意地笑着:“我要?绕大院五圈,现在是第半圈,游戏才刚刚开始呢,连冰冰。”

麻袋里,连冰冰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视线,她怕得眼泪直掉,拼命地摇着头。

林曼这个疯子,林曼就是个疯子!!!

见她不听话,林曼黑着脸,又踹了她一脚:“听话点,不然我直接送你沉塘。”

连冰冰一听,果然怕得不敢有动静了?。

路人有熟人问林曼:“为什么挑着一个麻袋,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林曼正想怎么回答。

刘承从一旁走出来,替她解释:“我和林曼刚好在练臂力,拖着一个麻袋省事,我在监督她呢,你有事先忙,不用管我们。”

只要路上有人这么问,刘承都是这么答,便没有人怀疑了?。

可笑的?是,因为林曼学舞很快,大家都会效仿她的?方法。今天也不出意外,在林曼刚拖着连冰冰走完第一圈的?时候,突然冒出了很多人拖着麻袋,美曰其名练臂力。

这?一下子,是真的?没有人怀疑林曼了。甚至,出奇地平凡。

林曼第一次见刘承说这?么多话,偷偷地给他比了?个good。

连冰冰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林曼很开心?,一路上麻袋拖得顺溜,累了还让刘承帮帮忙。

刘承帮忙的?时候,林曼也不忘记踹上连冰冰几脚。

五圈,总算这?么走完了?。

回到澡堂的?时候,林曼心里痛快多了?。

她看着脸蛋肿成一个猪头的?连冰冰,好奇地问:“连冰冰,感觉怎么样?”

连冰冰嘴上还有着胶带,惊恐地瞪着眼睛想喊救命。

林曼把她嘴上的?封条撕开,只在一秒之内。

连冰冰痛得嘴都辣了?,她刚回过神,只想对林曼破口大骂:“林曼!我要?上告你的?罪状!!!”

可林曼没有被她吓到,反而是将她的脸摁到地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她,低笑出声:“是吗?连冰冰,你没有证据,你能奈我何?”

林曼居然学着她的话!

连冰冰吓得哆嗦,整个身子都在颤,嘴被摁在地上说不出话,让她惊惧而无力地狂怒着。

林曼制住她,如同恶魔般在连冰冰耳边低语:“我死后是要下地狱的,可我不痛快,又怎么能让你痛快呢?你说是不是啊,连冰冰?”

林曼细眉高挑,笑得张狂:“对了,连冰冰。我宣布,A角这?个位置……”

“——我要?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希望我的女主不止是爽文,她还是个人,有情绪,有友情,亲情,爱情等等。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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