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继续道：“咱们这些年做得不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老奴愿意为娘娘效力。要不，娘娘就眼看着那金凤玉露液失效？”

沁妃不快地开了口：“本宫可是听说从外头来的那人要当太子。若真的实现了，以后他再当上皇上，本宫还有什么可指望的？”想到要和那些鸡皮鹤发的太妃、太太妃住在深宫，她就打了个寒战。

“皇上春秋正盛，龙体如何，娘娘最为知道。即便是五阿哥这会子当不上太子，天又不会立刻变变。所以娘娘还是要及早打算啊。”秋嬷嬷的脸隐在柱子背面，她避着光线，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看上去显出几分恐怖。

沁妃垂着眼，略略地点了头。五阿哥在岁数上不占优势，想要被立为太子，自己还得好好在皇帝身上下功夫。不过，她可是听说太子要出去打仗，那谁还愿意出这个头，若是战死在前线，说不定连个囫囵尸首都运不回来。且等等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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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正30年，秋分已过，寒露未至。大尚朝终于立了太子，那便是德正皇帝在朝内朝外愈加强烈的呼声中，立了三阿哥吉星河为太子。

吉星河被立为太子之后，朝廷又为佟司锦举行了册封太子妃之礼。她戴朝冠，着朝褂，左右耳各戴三具嵌东珠耳坠，册封大典上，礼仪官念皇帝诏书，说佟司锦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

册封大礼结束之后，皇上在前朝大宴百官。而慈仁太后带着各位皇上的各位妃嫔，并太子妃，在福宁宫大摆宴席，与大家一道庆贺。

太后对于太子的人选，本就属意吉星河，这次心里的愿望得以实现，她乐得脸上的皱纹都减少了几分。看着盛妆之中更显端庄明媚的佟司锦，心里更是十分满意。

大阿哥和二阿哥先后都折了，明面上说的原因是他俩上不孝君父，下不友爱兄弟。也就是罔顾人伦，残害手足。暗地里其实就一件事情，那便是想当太子。说起来，德正皇帝早晚都要立太子，可皇上没有给你，你伸手去抢就太不对了。太后想起一南一北在守祖陵的大阿哥和二阿哥，忍不住摇了摇头。

前朝和后宫的宴席相继结束。德正皇帝正想去福宁宫给太后请安，却不承想一回头，看见冯侍卫快步朝自己走过来。该给这家伙赐杯酒的，也不怪皇上方才没想起冯侍卫。这家伙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这回是要来给自己禀报什么？

德正皇帝挥退了左右，进到一旁的御书房里。

“禀皇上，奴才路过敬事房时，听闻有两个小太监意外身亡。奴才就去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二位名簿上记载的是因病暴毙。”冯侍卫甩了马蹄袖，朝龙椅上的皇上打了千，开口禀道。

德正皇帝闻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紧接着他就听冯侍卫道，“奴才发现他俩指尖都有出血的痕迹，看那伤口，应是被利物刺破。”他太阳穴突突跳动，熟悉的头痛感袭来——这后宫不是都被自己清理干净了吗？两个妃子、两个阿哥都折了，为何还有这种腌臜事情发生呢？

难不成……德正皇帝被自己想像出来的结果吓了一跳。

冯侍卫见皇上脸色不好，他忙道：“皇上息怒，奴才以后会继续跟踪这件事情。”

德正皇帝缓缓神，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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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星河被册封为太子后，便不适合住在阿哥所。内务府早就将懋粹宫修缮好，专门是为太子一家居住的。他们便从延萱宫搬出来，直接住进了懋粹宫。

这懋粹宫是一处二进的宫殿，前院富丽堂皇，后院清静幽雅，比起延萱宫的环境不止好了一点半点。

他二人回到懋粹宫后，紫杏带着宫女上前给他们换上便服。等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天色已暗，吉星河拉着佟司锦坐到了寝宫的炕上，见她面色沉静如常，倒也放了心。

佟司锦微微一笑，道：“打量我做什么？”

吉星河拉起她的手轻轻顿了顿，他打量着四周，“懋粹宫比延萱宫要大，宫墙也高，你好好地住在这里头，旁的什么人也不会来冒犯你。”

佟司锦笑道：“我又不怕人冒犯，不过这里住着宽敞清静，倒是好的。”

“本想出去建府的，这回又不能够了。不过你也能邀四阿哥福晋进宫，家里人按月来看你，也不再用太后安排了，是符合规制的。”吉星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歉意。

“哎，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俩怎么就好像不怎么开心似的。”佟司锦仰头，望着殿顶金壁辉煌的藻井，笑道，“如今儿，你是太子，我是太子妃，很是应该高兴啊！想着也跟做梦似的。”

“最早最早以前，你出去打仗，大家都说你命丧战场，谁知你毛发未损地回来了。你被前头那两个阿哥叨扰得烦不过，找回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打算站到平等的位置上，把这些事情处理掉，谁知他们倒了，你居然当上了太子。”她转过脸，笑吟吟地看向他。

吉星河见她笑靥如花，心里忽生悔意——眼看自己就要带兵出去打仗，怎能舍得她啊！他们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呢！

佟司锦笑着晃他的手道：“今儿我跟假人似的坐了大半天，比在外头骑马还累，咱们呆坐着干嘛，睡了睡了。”

吉星河也觉得自己变得婆妈了，很不像自己的风格，“我也是，比在火器营训练一天都累。”

他二人睡进银红色瓜瓞绵绵百子千孙帐里。帐外红烛摇曳生姿，帐内春光泄旖旎风情。

好一阵翻云覆雨之后，佟司锦搂着吉星河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明儿起，带青樱她们做一些御寒旺气和止血化淤的药丸，缝进香包里，到时候你发给士兵们用。再给你特特做一些，带到前线去，不说能逢凶化吉，但都大有裨益。”

吉星河本是想跟她说出征这件事情的，总觉得说不出口，内心歉意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