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拉过青樱的手，轻拍道：“我只有这一双手，若不是你，要不我就没命了，要不就留下后患，下一回这宅子里不知谁要遭她毒手。”

青樱点头，“奴婢知姑娘是在宽慰奴婢。姑娘不知，那等心狠之人，今日能害姑娘，下回就能害奴婢，她这是咎由自取。”

佟司锦见青樱通透，便放了心。

又说佟托哈和韩氏赶到马守尉宅子。魏婆子出来迎他们进去，她面有戚色，行礼后道：“我们夫人一大早就说腹痛，银桂来找老奴，老奴忙叫人去请大夫。可谁知人还没出门，我们夫人就没气了。”

说罢她连连抹泪，又往后望了望，问道，“老奴派银桂去贵府报信，怎没见她回来？”

佟托哈见魏婆子说话行事正常，便知佟司钥所为之事，她显然不知，便略略放心，道：“那丫头心里哀痛难忍，与我报完信后，便晕了过去，留在府里将养身子。”

魏婆子知佟司钥十分看得银桂这个陪嫁丫头，两人经常关起门来嘀嘀咕咕的。现在佟司钥去了，她伤心过度也在情理之中，并不以此为异，招呼着佟托哈往次间走去。

佟司钥的去世，在京城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银桂受到责罚之后便昏了过去，清醒过来后精神便错乱，时常露出受惊吓过度的表情。佟托哈命人将她送去偏远的庄子上，不许她回来。

马威永得到快马传信后，赶回了京城。他对佟司钥没那么深的感情，但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要嫁进皇宫成为嫡福晋，人虽去了，但这层姻亲关系还在，他少不得要将丧事办得风风光光。

当然佟司钥去世的原因，也被马威永定为是突发恶疾，猝死。他也没去想别的，管家魏婆子是自己的人，据她说佟司钥除了爱慕虚荣之外，似乎也没别的毛病。她又是在自家去世的，排除掉仇杀情杀的原因，也只能是因病了。

倒是韩氏心里存了疑虑，她回头悄悄问过佟司锦。佟司锦却反问韩氏：“银桂说的话额娘也信？当日我们用的饭菜均是出自于同一锅灶，如何就她一个人中毒呢？还有，为何两日后才毒发？这些事情一想就不合常理。”

因韩氏前些年被柳姨娘害得疾病缠绵，现在身子大好了却落下易于忧思的习惯，佟司锦不愿意她落下心病，故而不想告诉她实情。

宫里三阿哥的亲事将近，慈仁太后也时常召佟司锦进宫陪她说话。佟司锦有太后义孙女这个身份，在福宁宫也时常见到皇上的各位妃嫔，与她们也变得面熟起来。

这一日，佟司锦来宫里向慈仁太后请安，正好端妃与静妃也在。慈仁太后指着端妃，与佟司锦道：“明儿是端妃娘娘生日，皇上叫哀家带着各位娘娘去毓禧宫热闹热闹，你也随哀家去吧。人多了，总归是个热闹。”

佟司锦心里一动，忙垂首向端妃行蹲礼，“祝端妃娘娘千秋长乐。”

端妃看着身着浅蓝色梅花纹织锦旗装的佟司锦，眼里闪过一丝怨恨，但面上不显，叫起佟司锦后，她转头笑着对太后道：“这是太后和皇上给臣妾的体面。明儿天气好，毓禧宫里各式菊花开得正好，皇上说九月雁肥柿子红，应时而食，御膳房都有备下，到时候臣妾使人来请太后。”

太后微微点头，“这段时间你照顾皇上辛苦了，哀家也看在眼里。你有心了，皇上看重你，这也是你应得的。”

静妃坐在下首，频频点头附和着太后的话，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其实她心里是嫉妒得要命，论年龄，她比端妃还要年轻几岁，可为何皇上却不到她的庆华宫里来？这皇上的喜好可真捉摸不透啊！

端妃和静妃又陪着太后说了一些闲话，便提出告辞。见二妃走后，太后脸上的笑意收去，微微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终没出口，到最后只道：“今儿你便留在福宁宫陪哀家吧。哀家觉得你那芋泥酥包甚是好吃，宫里有小灶房，你指点芳雨一二可行？”

佟司锦向太后福了福，“愿为太后效劳。”

太后歇了晌起来，佟司锦已经端来了她做好的芋泥酥包，芳雨送来一壶红汤明亮的茶水。太后用珐琅彩勾莲纹茶盅喝着茶，品着芋泥酥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遂感慨道：“你这孩子便是手巧。很多年前，三阿哥母妃那里便有这样的点心，哀家碰巧尝过一回，那味道和你这做的，竟是分毫不差。”

佟司锦心道自己这番本领，是跟乌雅嬷嬷学来的，而乌雅嬷嬷却是舒妃跟前的宫女，这分毫不差原是理所应当。但她却没有将此说与太后听，只因她还是心存疑惑——舒妃既是在宫里去世，为何乌雅嬷嬷没好好地留在宫中，却到了远离京城数千里的海兰屯？她记得以前自己的外祖父阿林保提过，说是乌雅嬷嬷是逃难来到关外的。

佟司锦大胆地猜想，许是乌雅嬷嬷被迫离开了皇宫。既是皇上如此看重舒妃，乌雅嬷嬷却不得不隐姓埋名在民间，直到去世，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那时关内闹饥荒，很多人为了不被饿死，越过层层设卡的山海关，来到富饶美丽的关外。其中有不少人被驻扎在关外的旗兵驱逐出去。而阿林保见乌雅嬷嬷与自家外孙女相处甚好，便帮她留了下来。

佟司锦现在想来，许是因为外祖父的帮忙，乌雅嬷嬷才没被人发现，得以平安地与自己生活在一起。

想到这里，佟司锦面露好奇道：“舒妃娘娘是什么样子？一定长得很美丽吧？”

慈仁太后停下咀嚼的动作，脸上流露出回忆过往时光的怅然感，“舒妃娘娘长得好看，气质娴静，很得皇上的心。那是德正6年，皇上17岁，已经纳了皇后两年，那是卢达赫的女儿。端妃也进宫两年了，诞了龙子为大阿哥。可皇上遇到了三阿哥的生母舒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