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佟司锦心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也没办法给父亲上课，也许这样残酷的现实，能让佟海泰有所警醒，过往的一切，可都改了吧！

这天晚上，佟司锦为查明那氏跟前到底有无番葛茉苏这个毒药，专门夜探了祥合院。她点燃了线香，将祥合院里头值夜的丫头婆子，悉数迷晕过去，那氏也不例外。

她从容地进到祥合院上房和东次间、西次间，屋门被锁的也难不倒她，从窗子里跳进去便可。这些地方她全翻了个遍，的确是没找到番葛茉苏的影子。

佟司锦也琢磨过，刘婆子用毒药害死自己亲祖母苏氏的可能性有多大？她的判断是不大。苏氏与刘婆子有什么利害关系？苏氏是都统的正妻，而刘婆子是那氏跟前的下人。她二人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再说刘婆子给柳姨娘的番葛茉苏又是从哪里来的？这都是未解之谜。

本来佟司锦怀疑到了那氏身上。那氏身处的阶层弄到番葛茉苏的可能性要比刘婆子大，可那氏为什么要害苏氏呢？苏氏这个正妻毕竟比那氏这个平妻嫁给佟托哈的时间要早，那氏会不会因为这个不满？至于苏氏和那氏之间有无矛盾，这一点以前佟司锦无意中也听冯婆子说过。冯婆子说，苏氏待下人极为温和，最是怜老惜贫。那氏岁数要小一些，不爱太说话，性子要强。也没听说过她二位有什么不和传出来，应是关系处得不错。

想到这些，佟司锦又有些不能肯定。这其中的谜团解不开，光凭自己在一旁猜测并没有什么用，尤其是自己在祥合院并没有发现番葛茉苏的痕迹。

第二日，佟海泰一大早就去了都察院。去的时候他还抱着一点希望，可出来后这点希望跟肥皂泡似的完全消灭了。

于孝通将佟家长房妾室柳姨娘给嫡母下毒一案，跟佟海泰做了通告。于孝通说人证物证俱全，柳姨娘对下毒之事供认不讳。柳姨娘说这毒药是她好几年前在街边偶然买的，动机是韩氏待自己刻薄苛刻，心里不忿，起了杀机。

佟海泰听得心里一阵恍惚，这头是嫡妻，那头是娇妾，怎么就到了你死我活的这般地步？

于孝通关于韩氏待柳姨娘到底如何，也要求佟海泰说说情况。

佟海泰大张着嘴，什么都讲不出来。他此时再回想她二人相处的细节，一时觉得处处透着可疑，一时又感觉大家相处得还不错，他只觉得精神快要崩溃。

于孝通心里暗暗摇头，这佟海泰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竟是以前读书将脑子读迂读糊涂了。他问佟海泰要不要见柳姨娘。

佟海泰倒吓了一跳，见面要说什么？柳姨娘应是要喊冤要骂韩氏骂官府，还要求他救她。一想到这些，佟司锦连连摆手，跟逃命似的离开了都察院。

回到院子里，佟海泰神情沮丧。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家里是这样一个烂摊子，有些事情还得等着自己出面收拾。他只好命人去将佟司钥叫回来。佟司钥在宅子里呆得无聊，魏婆子又将她盯得紧，她也正心烦着的。一听门上的婆子来说，佟家着人来请她回趟娘家，她顿时高兴得跳起来。将来人打发回去，命银桂赶紧给自己换衣服梳头发，收拾得光鲜照人了，才带着银桂坐上车驾回到佟宅。

佟司钥进门后，便去祥合院跟那氏请安。她丝毫没有发现，佟家这些丫头婆子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儿。

巧月在上房门口拦住了佟司钥，说那氏交待过她要歇着不见人。

不见就不见呗，佟司钥转身去往清合院。她脚步轻快，心情很好，以前她的身份是庶女，地位和身份都比不上佟司锦和佟司钰这两位嫡女。可现在她的身份是朝廷堂堂三品大员的嫡妻，谁还敢狗眼看人低？

银桂拉了一下佟司钥的袖子，“大奶奶，奴婢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佟司钥漫不经心地应道：“哪里有问题？老太太岁数大了，不见人很正常啊。正好我去见我额娘。也不知我阿玛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情。”

银桂停下了脚步，“奴婢怎么觉得那些丫头婆子，都躲着咱们？”

“躲着我们？”佟司钥犹豫地看了银桂一眼，边往前走边笑道，“我看你是在咱们府里呆得久了，都不习惯回来了吧？”

银桂只好跟在后头，不敢再说什么。

她俩走下通往清合院的庑廊。佟司钥一眼就看见金桂正拿着笤帚扫地，便叫了一声：“金桂，我们回来了！我额娘呢？”

金桂一看到她们，丢开手里的笤帚，跑上来朝佟司钥磕头，“四姑娘，求四姑娘收留奴婢。”

佟司钥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金桂把头磕得砰砰响，不敢抬起来说话。

这时，佟海泰从韩氏屋子走了出来，见状喝了一声，“金桂你这是在做什么？”

金桂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站到一边。佟海泰将佟司钥叫到厢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太出乎她意外了！佟司钥睁大眼睛，她瞬间明白为何银桂说宅子里下人看她目光异样，以及金桂所言之意。她突地跪倒在佟海泰面前，“我额娘不会下毒！阿玛救救我额娘啊！”

佟海泰揉揉太阳穴，他也很无奈，“昨天官府亲自来家里断的案，人证物证俱全，我也没有办法。”

佟司钥一咬牙，拔腿就往韩氏屋子里冲去，她拨开围在榻前人，“扑通”跪下，哭喊道：“大太太，求发善心救救我娘吧！”

佟司铙和红梅正围坐在韩氏跟前，被佟司钥这一行为吓一大跳。佟司铙起身后退两步，不满地开了口，“四妹妹，额娘还没醒过来，你别吵着她了。”

“那大姐姐，你去救救我额娘。就说大太太也还活着，我额娘便能放出来了。”佟司钥调转方向，跪向佟司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