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想起，就连自己在救人时也错把佟司铭认成佟司铎。可见他二人身形还真是像，若不看脸的话，很容易认错。

柳姨娘抱着佟司铭，剧烈地摇晃着，“儿啊，你若是有事，就要了娘的命！”金桂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姨太太，二少爷经不得这样晃，他们已经去请大夫了，先让他躺下吧。”

柳姨娘撒后就打了金桂一耳光，“你们是怎么看顾铭哥儿的？”

金桂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目光游移地看向就在附近的杨姨娘。杨姨娘已经被青樱制住，双眼木呆呆地看过来，一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柳姨娘气不过，朝杨姨娘的方向扑过去，拳打脚路踢，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裳。韩氏也已经到来，她先是察看了佟司铭的情况，见他鼻息尚有气息进出，又听大夫在赶来的路上，略略放下心来。

而另一边，跑过来的佟司铃死命抱住柳姨娘，让她无法再动手。眼风瞅见刘婆子也气势汹汹地赶过来，佟司铃对着杨姨娘喊道：“娘，快回院子去。”

柳姨娘挣开佟司铃的手，双手叉着腰道：“今儿铭哥儿被你娘所害，我跟她势不两立，她到哪里我都饶不了她。”

佟司铃咬了下唇，盯着柳姨娘看，然后开口道：“我娘是做得不对。但她最近神智一向不清，糊里糊涂的。那萱合院的门依着老太太之命一向拴着，就是不知我娘怎么能出得来？所以姨太太怨我娘，不如去查查那门为什么开了？”

柳姨娘被这话梗到嗓子眼儿，她悔得肠子都要青了。门是她偷偷打开的，为的就是放杨姨娘出来。杨姨娘恨的是佟司铎，她定会将佟司铎推进湖水里。谁知杨姨娘不长眼，怎么就冲自己儿子下手呢？！

但柳姨娘岂是能被佟司铃问住的人，她柳眉一竖，咬牙切齿，“我管她如何出来，只是她伤了我的铭哥儿，我就不依！”

杨姨娘转着头，茫然地看着这个，又望望那个，突然间她抱住自己的头，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佟司锦牵着佟司铎的手，蹲在佟司铭跟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最后还是那氏过来，将不依不饶的柳姨娘和刘婆子喝斥住。她实在是不想管长房这些破事儿，但乱这样也不像样子，传出去对佟司钰的名声无疑有损。

那氏让人把佟司铭抬回院子里，待大夫来了看个究竟。佟司锦虽见弟弟没事儿，但怕他受到惊吓，也叫着韩氏，与佟司铎一道往回走。

那氏严厉地训斥了杨姨娘，她沉着脸道：“谋害主子性命，罪不可赦，待我禀告了老太爷后，再行严厉的处置。”说完，就命婆子将她拉回萱合院关起来。正说话间，人群里发出尖叫声，只见杨姨娘挣脱了拉扯着她的婆子，几步蹿到亭湖边，纵身跳了进去。

事发突然，大家都愣在原处不动。佟司铃凄厉地叫了一声，“快救我娘啊！”人群里这才有人冲出来，跑过去救杨姨娘。

佟司锦把佟司铭交给韩氏，也快步走了回来。只见杨姨娘被捞了上来，但她湿淋淋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佟司铃用力地摇着杨姨娘的身体，哭着喊着，场面甚是凄惨。

有婆子小声道：“人都没气了，眼见是救不回来了。”

“她也是没办法。那二爷被她害成这样，以后也没好果子吃，还不如一死了之。”

又有人仍在叹佟司铭，“那风筝是二爷最喜欢的，也不知怎么就放到湖边去了？”

“我好像看见到银桂，她拿着就是这样的风筝往湖边去过。”

……

整个长房笼罩在不安之中。韩氏紧紧地攥着佟司铎的手，忧虑地看着窗外，“以后不许再去湖边玩，听到了吗？”

佟司铎年纪小小，只知道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听到额娘叮嘱，他郑重地点了头。佟司锦道：“铎哥儿最近的功课如何，让姐姐去看看。”她带着佟司铎去了他的房间，边翻他的书本，边做无意间问起他在湖边玩耍的经过。

这一问，佟司锦才得知，佟司铎和佟司铭放学后没回屋，是因为柳姨娘叫他们去树荫下喝茶用点心。那树荫处正对着亭湖，这天气一热起来，湖边对本就喜欢那处玩的他们吸引力不就更大了？可见这是柳姨娘精心安排的。

不用说，支个外头的小丫头来叫走青柱，很有可能也是柳姨娘或是刘婆子的安排。为的就是让佟司铎一个人置于危险之中。

而萱合院的门，是谁给杨姨娘开的？佟司锦想到佟司铃对着柳姨娘，说出的那番咄咄逼人且有所指的责问。而柳姨娘避而不答，她这般态度显然是异常的。莫非她有什么把柄落到了佟司铃手中？或者这门就是柳姨娘开的？

佟司锦琢磨着，又听佟司铎道，“本来我在湖边踩水玩，二哥哥拿了风筝给我玩。那风筝越飞越高，我一时高兴得跟着风筝跑到树林处了。风筝的引线被树枝勾住，还是柒娃帮我解下来的呢。哎，若我不去放风筝，二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掉进水里？”他仰起的小脸上满是内疚和自责。

佟司锦不知要如何跟他解释，这发生的一切。若是佟司铎留在湖边，被杨姨娘推下水的，无疑就是他了。换言之，佟司铭无意中替佟司铎背了锅。

尽管佟司铎安全无恙，佟司锦仍然感觉到了一阵阵后怕。她不能相像，若是佟司铎有个三长两短，韩氏能不能经得起打击。

不过，她也暗自感慨，不管怎么样，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比如：自己和父亲都没死，现在是弟弟也活着。前世剩下的悲剧，就是姐姐佟司铙和母亲韩氏相继离世，而现在，她决不会允许这些事情发生。

柳姨娘在旁边的厢房里，呆呆地看着躺在炕上的佟司铭。大夫已经来看过儿子了，给他诊了病，也开了草药，说是要好好将养才会慢慢好起来，毕竟他五脏六肺都有所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