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氏敷衍，刘婆子嚣张，这根本没有激怒佟司锦。怒有什么用？这些人掌握着佟家话语权，结成利益共同体。发怒无济于事，能做的只能是找准机会，击破她们这个联盟。再说，她们之间的关系就那么牢不可破吗？

佟司锦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扶着韩氏离开前院。杨姨娘也没存善心，从韩氏身边赶走了她，也算是长房得到了清静。

韩氏犹自想不通，一路上小声碎碎念，说杨姨娘这人骗了自己，也骗了柳姨娘，枉柳姨娘还一直在自己跟前说她的好话。

佟司锦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在那氏屋里，她从刘婆子的话及反应中可以看出，刘婆子在柳姨娘当插屏之事上，绝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刘婆子即是与柳姨娘一体的。

在长房，柳姨娘一心笼络着杨姨娘，佟司锦比谁都看得清。可如今，柳姨娘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杨姨娘倒掉不阻拦，反倒推一把呢？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饶是执板子的人再手下留情，可这二十下经受过来，杨姨娘早就皮青肉肿，跟从生死线上爬回来似的。那氏的眼睛里没有杨姨娘，几处罚项下来后，便又去安排佟司钰陪嫁之事了。

而杨姨娘挨完板子，伤痕累累的，就被婆子们拖到萱合院厢房里了。还是韩氏让人拿了棒疮药，去给杨姨娘抹上。

佟司铃也眼泪汪汪地守在杨姨娘跟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杨姨娘也知女儿在跟前，不过她痛得要死要活的，也没精力跟佟司铃说话。

倒是韩氏将佟司锦叫了过去，将杨姨娘所作所为告诉了她。佟司铃木木地听着，脸上没有表情。韩氏暗地里叹气，四姑娘从小由杨姨娘养大，对自己也不亲热，这个杨姨娘作死时也没想想，女儿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母亲。

“这段时间，你搬去与你二姐姐住，可好？”韩氏知佟司铃与佟司锦话也少，但她也怕佟司铃情绪波动大，过不了这个坎，所以才出此言。

佟司锦在一旁稳稳地喝茶，她托着茶盅的手丝毫没抖，她知佟司铃会拒绝。果然佟司铃冷冷地摇了头，表示自己仍住在以前的屋子，只是请求被允许能进出萱合院，好照顾杨姨娘。

韩氏想了想，杨姨娘病成这样，女儿去看看她也是人之常情，便应了下来。反正那氏只说不允许杨姨娘出院子，又没说不许人进院子。

佟司铃虽是庶出，但从小被杨姨娘养得很娇气，吃穿用度比起她上头的姐姐们，丝毫不差。现在杨姨娘出了意外，她只在杨姨娘跟前哭，到了韩氏等旁人跟前，就换上冰冷的表情。韩氏本来怜惜她，本着长房的身份，想照拂她一二，不过也败在她“旁人勿近“的态度下，只得由了她去。

佟司铃说是去萱合院照顾杨姨娘，其实也就是在她榻前坐会儿。杨姨娘缓过来之后，一会儿想起自己挨板子受的辱，一会儿想到三年无月钱，心如刀绞，时而掩面大哭，时而发出凄厉的笑声，精神上也恍恍忽忽。

杨姨娘见着佟司铃，也曾想拉对方的手。可佟司锦那冷如冰霜的眼神，又让她缩回了手。她想解释几句，可又不知如何开口，便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柳姨娘消停了几天后，也开始往萱合院跑。她进门就道：“噢唷，老太太也是的，怎么能让你呆在这个地方？阴森森的，没病也给吓出病来。”

太贴心了！杨姨娘眼圈红了。

柳姨娘忙安慰她，“老太太在气头上。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去好生求她一番，一定让妹妹搬回清合院。”

杨姨娘起不来，只得在榻上伸手作揖，表示感谢。

柳姨娘拍着她的手背，长叹一口气道：“你也是太背运了，就去当一回物什，还能碰到认识的人，以致于到这般地步，让人心疼！”

杨姨娘顿时想起当时的情景，咬了牙道：“确是这样，那天不知怎的，就让铎哥儿遇到了……”

柳姨娘面露吃惊表情，“不是我见到是二姑娘的未婚夫吗？怎的会是铎哥儿？铎哥儿才多大啊，怎么就能让妹妹牵扯进来？”

这其中的经过，柳姨娘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还是她亲手操办的。

杨姨娘的兄长杨中仁是什么人，还在杨姨娘是柳姨娘身边的丫头时，柳姨娘就知。杨姨娘的爹娘死得早，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杨中仁只得将杨姨娘卖到佟家，拿她当丫头的月钱过日子。偏杨中仁又是好逸恶劳的货，还染上了酒瘾，三天两头喝得烂醉。

故而杨姨娘说她嫂子摔着了，需要银子时，柳姨娘一听就知，十有八九这是杨中仁编了来骗杨姨娘的。但她不说破，只提及亲情无价，亲情宝贵，将杨姨娘的心思引到想办法筹钱上去。

接下来，柳姨娘只说物什卖到长旺当铺，就能拿到银子。杨姨娘若是不蠢，柳姨娘就不会将她抬成姨娘。这个蠢笨的杨姨娘果然想起自己身上拿的钥匙，半夜去开了库房偷东西，还真真地去了柳姨娘提及的那家铺子。

佟司铎路过长旺当铺，看似是偶然。可柳姨娘在其中费尽了心思，引着儿子佟司铭与佟司铎搞好关系，又以买糖酥豆子的借口，让跟着佟司铭的小厮柒娃引着他们去那条街，这才有佟司铎“偶然”发现了杨姨娘的恶行。

至于吉星河的加入，那倒是柳姨娘未曾预料到的。这样也好，吉星河直接就将当事人和赃物带回了佟家。反正要让杨姨娘恨到佟司铎和佟司锦头上，这就对了。

杨姨娘一听柳姨娘询问，气就不打一处来，“平时我也疼铎哥儿，谁知那天他跟中了邪似的，非拉住我不放，就连学也不去上。那姓吉的小子，正好路过……我真是没想到，铎哥儿小小年纪，就变得不饶人，白眼狼！”

她把自己落到如此下场的全部账，全记到了佟司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