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娘眼睛眨了眨自己咋就没想到这一层？不是他妹子托梦吗？可真有托梦这件事情吗？难道……她心里打了个激灵。姑娘？会不会是佟司锦搞的鬼？

她越想越有可能。

在江都那会儿，她没亲眼见到佟司锦的手段，可张婆子那般筹划，就没让佟司锦吃亏，说明这个二姑娘是闷着头做事的主儿。如果有人撺掇罗二贵，也只有佟司锦能做到。

“莫不是二姑娘做的？”杨姨娘将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这个草药，是我找名医开的，据说调养身子最好。我就想着你这段时间，帮着管库房，没少劳累，让灶上帮你熬着吧。”柳姨娘答非所问。她的想法，是将“佟司锦干的”，这个念头植进杨姨娘的心里。至于真相如何，她不关心。

杨姨娘按按眼角，说了好些感谢的话，柳姨娘这才满意地离去。

没过两天，傅佩如来找佟司锦玩。她说自己现在与傅老太太居于同个院子里，有老太太做主，日子过得很舒心。再者，傅老太太对她在揪出家贼中的表现，在众人面前多次赞赏。说她学识广泛，观察细致，处变不惊，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自此，傅家上下对她也是另眼相看，倍加尊重。就连王夫人也一改之前那股子指指点点的强势，对她也关心起来。

“哎，真是汗颜。若不是有锦儿姐姐提点，我哪里会有今天？”傅佩如执着那把纨扇，轻轻地摇了摇。

佟司锦笑道：“我不过在旁边小说了一二，十之八九是你所言所做，无须汗颜。”

傅佩如把扇子放下，拉着佟司锦的胳膊，亲热地拍了拍，“我这些日子，画了画，还写了诗。还不快拿出来给姐姐看！”

依裳赶紧拿出几轴画卷，在案上铺展开来。佟司锦走到案前，欣赏起那些画来，她念起画上题的诗句，品味着诗中的意境。末了，她抚案叫好，“妹妹这般兰心蕙质，我只有叫好的份儿了！”

傅佩如抿嘴笑道：“姐姐这般能干，若再包圆了写诗作画，天下的姑娘还有没有活路？可见老天也是公平的。”

“在江都时，我怎没见你这个本事？”

“要说那会儿啊，我在家里，有爹娘疼兄长宠，哪里有心思伤春悲秋。如今时不时想起江都，又念及在远方的爹娘，谁知一提笔这画这诗就自动流淌出来了。”傅佩如掩嘴笑。“对了，我听我玛麽说，过些日子，要让我进一趟宫去见太后。我估摸着，这是不是为大挑做准备啊？”她敛去了笑意，毕竟傅夫人不在跟前，她心里有些忐忑。

哦？佟司锦联想到这些时日，佟司钰在家里苦练礼仪，连带着佟司钥也被柳姨娘抓得很紧，她意识到宫里很有可能，要提前相看这些秀女了，便笑道：“若说是别人，我不太好说。太后待人最为和气，我倒是有幸见过她。”

傅佩如一听就来兴致了，抱着佟司锦的胳膊追问细节。佟司锦便将福宁宫的摆设、太后的样貌，及注意事项，还有一些经验之谈说给她听，比如：太后老了听觉减退，说话慢一点以便对方能听清楚。态度不怯不卑，要有年轻人的朝气。再比如，可捡些江都的趣事儿说给太后听等等。

她的这一席话，傅佩如听了，感觉入耳入心，焦虑感便慢慢散去，内心安定不少。

……

却说皇宫之中，年一翻过，大挑的风声渐动，引起皇宫内外无数人的猜想。要知道，德正皇帝这几个阿哥，可都是到了成亲的年龄，却都还没有说亲呢。这要搁到民间，着急的人家的儿子都当上爹了。

大挑仪式上，皇帝和太后看似那么一指，谁谁家的姑娘就指给了阿哥，一桩大事就尘埃落定，这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可私底下，前面不知下了多少功夫。这姑娘都是要提前相看好的，双方都要有意，这才能在大挑仪式上过明面儿。

想给阿哥当福晋的人多，把关就显得相当重要。德正皇帝没有设立中宫皇后，相看及牵线的任务就交到了慈仁太后手中。

太后年纪大了，这等费心费力的事情得慢慢来。所以她打算，一过完年，就将那些适龄的姑娘叫到宫中，由她和各位妃子先相着，最后再由皇帝拿主意。

这一日，傅佩如由宜和侯家的傅老太太送到了宫门外。这些姑娘进到宫里被相看，按惯例不能由家人陪着，为的是要察看姑娘们独自处事儿的能力。要知道，天潢贵胄之家需要的，是有气度的姑娘。

傅佩如倒也不怯场。这角门、过来带她的宫女，入眼的一切，都和佟司锦说与她听的一样。就好像她随着佟司锦的话，已经提前感知过似的，并不觉得陌生。

心里一安定，傅佩如的行动就变得自如。这样的她走进福宁宫里，让太后眼前一亮。慈仁太后打量着宜和侯家的这个姑娘，看她既有旗人的爽气，又有南方女子的娟秀，心里先就满意了几分。

傅佩如规规矩矩地给太后，和在座的娘娘请安。她礼数周到大方，问好的声音柔和清脆，整个人透着那种既不张扬也不怯懦的气度。

太后照例要问她家里的情况。傅佩如在心里已演练过，她语速不紧不慢，声音很清楚地传到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心道：上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姑娘，是佟司锦，不过她已经许了人家。傅家这个姑娘还没许人家，正好将她纳进宫来。哪个阿哥适合她呢？

如此这般想着，太后的目光就往端妃等几个妃子身上绕了一圈。端妃的目光散漫，注意力不在傅姑娘身上。静妃好像也兴趣缺缺，意不在此。也只有贤妃两眼紧盯着傅姑娘……

看样子，贤妃讨儿媳的愿望最强烈。

这个贤妃，外表上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可待人不坏，心思也纯正，太后对她颇有好感。而她的儿子四阿哥，在几位阿哥中最有文采，可以说是气质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