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不想跟这些罗嗦，她还有重要之事未做。比如那个叫刘二的，冯婆子说以前他住布巾胡同，现又在灶王爷胡同，他为甚么搬家？到底他家娘子之死，与韩氏药铺里拿的药有无关系。还有吉星河，他去杨营了吗？在那里他有无找到龚生村。

当然，像佟司钰这些人，自是不会关心韩氏的疾苦，她们整日里闲着无事，极尽拜高踩低之能事。你要拜高，佟司锦无意见，但拜托不要踩着别人显自己的能耐好吗？

好！你既是赌定太后没给我赏好东西，我也不出声，到时候看你们如何收场。佟司锦转头看佟司钰一眼，似笑非笑道：“三妹妹既然如此有把握，不如与我打个赌可好？”

佟司钰兴趣就更浓了，“打什么赌啊？到时候二姐姐输了可不能赖账！”

佟司锦瞟了一眼坐在上位的那氏，“三妹妹在说什么啊？有玛麽在，婶子也在，我要是赖账，可不就枉为姐姐一场了。”

“那好！一定为定。二姐姐要与我赌什么？”

佟司锦目光也不看锦匣子，慢悠悠地道：“若我得的赏赐不如妹妹的，我就输了，愿给妹妹一百两银子。否则，妹妹给我一百两。”

齐氏管着佟家的中馈，佟司钰断没少得过银子，她也知清合院的情况，笑道：“我赢了的话，不知姐姐从哪里拿一面两银子赔给我。”她说这话是断定佟司锦拿不出银子。

佟司锦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妹妹如何得知我会输？”

柳姨娘吃过佟司锦的亏，一听这话她有不好的预感，见佟司钥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暗地里扯了一下她的袖子。那氏将柳姨娘这个动作收尽眼底，她的目光放到齐氏身上，见齐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就没出声——叫二房载在佟司锦的手上，未必是坏事。

佟司钰虽生在二房，但那氏是她嫡亲的祖母，她又被齐氏惯得不知天高地厚，受不得激，跳起来道：“打开你得的匣子，让我们看看便知。”

紫杏抱着两个竹纹织锦包面紫檀木匣子。她是知道里头装的什么，初时她为自家姑娘鸣不平，到后来也觉出二姑娘自有打算。此时见三姑娘落入她自个人编的圈套，又见二姑娘朝她点了头，她打开那个装头花的匣子。

佟司钰探头看过去。是一柄点翠海棠花纹头花。嫉妒立刻翻涌上她的心头，这头花横着有6寸长，海棠花瓣是用玉石做的，栩栩如生，似花朵正在绽放。而花枝则闪着金光，用的该不是金子吧？上头还镶嵌着点翠，一看就是翠鸟的羽毛，只是翠鸟的羽毛才那么柔细，颜色才那么明艳。

她也没少去过外头首饰铺子。可她见过的那些头花，与这个相比，不是工艺粗糙，就是用料没这么讲究。这一看，便知此头花出自宫里，高雅富贵，绝对是珍品。

佟司钰咬了咬牙，勉强挤出嘲讽之笑，“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一柄头花。玛麽，你们评一评，这个强过娘娘赏给我的吗？”这也是佟司钰的伎俩。那氏她们平日对佟司锦多有微辞，这些物什拿到一块儿比较，她们肯定会向着自己。

那氏眼皮子掀了掀，她刚才也盯着这头花看了一会儿，又想到那四匹鸦青色四合如意暗花纹绸，心中暗道太后还是会做人，这才是赏赐给姑娘的最好之物。

齐氏最是看不得自己女儿吃亏，她笑道：“这如何好放到一块儿比，又不是金子银子，有数量之分，竟叫我们难住了。”

这柄头花勾起佟司钰的兴趣，她迫切想看个究竟。便道：“二姐姐快打开另外一个！”

佟司锦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是要比的，现在又说如何好放到一块儿比。罢了，我还是回去吧。”

佟司钰跳脚，“如何不能比，什么物什都可以折成银子比。不过，若是姐姐抱一匣金子回来，那就算我输。”

佟司锦道：“既是妹妹想送银子给我，紫杏你就开匣子吧。”

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紫杏已经打开了另一个匣子。哗，十只金元宝齐整地排列在匣子中，闪着耀眼的金光。

紫杏道：“这是太后赏我们姑娘的金元宝，足赤，奴婢听宫女说，这是工部局造的德正通宝，个个都是50两。”大尚朝有两个官办造银局，分别属于户部和工部。50两的才可以叫做元宝，1两2两是叫锞子，其余才叫锭子。

大家心里默默换算，一个金元宝是50两，十个就是500两。一两金子兑10两银子，500两金子兑多少银子……

这回不独是佟司钰，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嫉妒。佟司锦让紫杏把匣子关上，“三妹妹输了，我就不客气了，现在给银子吧。”

佟司钰张口结舌，“不是吧？这金子，二姐姐有这么多金子，还能看上我那一百两银子？”

佟司锦淡然一笑，“两码事。妹妹该不会连一百两银子都没有吧？”

佟司钰跳将起来，从荷包里拿出两个银元宝，恨恨地递了过去。“别小看人，谁没有银子我都不会没有。”

齐氏气得想打佟司钰，可又苦于是在众人眼前。柳姨娘面露难色，看着是犹豫半晌，开口道：“我就寻思吧，这三姑娘四姑娘得了赏，都交给了老太太……”

齐氏顿时觉得自己傻了，女儿被人家唬弄，自己也笨得可以。她笑道：“是啊。二姑娘得了这么多赏赐，想必也是太后看在咱们佟家满门尽忠的份儿上。再说了，从外头得来的赏赐，按佟家的规矩，都是要交到中馈里头。”

那氏心想，她这个嫡亲的儿媳是比不上长房的妾，但长处是听话，好拿捏。便点头道：“这样吧，二姑娘得的赏赐交到中馈，到时候你婶子也会赏给留下一个。”

佟司锦心头觉得好笑，这些人她也是服气了。个个都恨人有，笑人无。她抿嘴，往那氏方向福了福，开口道：“玛麽，孙女得的这些赏物，是不能交到中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