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成功地初探到韩氏的嫁妆，她觉得离自己的目标又有所接近，这无疑是个突破。

自打江都回来经历这些事情，佟司锦已经搞清楚了。在佟宅里，清合院完全失去了长房应有的地位。准确地说，是长房佟海泰的嫡妻韩氏失了势。

要说那氏偏向二房亲生儿子，一碗水端不平，好像也不对。像柳姨娘，她在老太太跟前还是得眼的。

至于韩氏为什么在佟宅里失了势？那氏为什么会对非亲生儿子的姨娘好？她们为什么一门心思要把自己嫁出去？这其中的原因，佟司锦有时好像想明白了，有时又不确定。但她想，不管怎么样，她得让韩氏的身子恢复起来，让弟弟佟司铎以后担起长房的门面，有所担当才行。

此时，佟司锦正看着佟司铎写大字。她想反正被禁了足，在家陪着母亲和弟弟也是好的。前世，乌雅嬷嬷教她习得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现用来教习佟司铎是绰绰有余。

佟司铎毕竟岁数小，控笔和运笔的能力都不足，加之佟海泰也没用心管教过他，尽管他写得鼻尖都冒出汗了，但仍旧写得歪歪斜斜。写完一章后，他把笔丢到一旁，有些泄气。

佟司锦拿过帕子给他擦汗，指着里面的一个字道：“铎儿以前给阿玛和姐姐写过信，姐姐发现，你现在写字进步大哟。比方说这一横，以前你最后这一笔收得单薄，现在就藏了锋芒，看起来有气势。如此，横这一笔画的起、行和收就做到了。”

佟司铎听姐姐夸奖，他点头笑了，露出一颗小虎牙，煞是可爱。

佟司锦让红梅端来一碟萨其玛，她拿了一块递给佟司铎道：“这是姐姐做的，你尝尝好吃不？”既是父亲让用了小灶房，佟司锦就用自己的体己银子买些食材，做些诸如萨其玛之类的小点心。

佟司铎一口塞进嘴里，忙不迭点头，“好吃。额娘，你也来一块儿？”

斜靠在榻上的韩氏笑眯眯的，她摇摇头表示不吃。佟司锦将佟司锦衣领捋捋平，道：“额娘已经用过了。你自己吃吧。你好好念书，跟着师傅学好骑射，明儿姐姐给你做芋泥酥包。”

“真的呀！好想吃啊。”佟司铎乐得眼睛弯弯，他拿起盘子里最后一块萨其玛吃进嘴里，紧接着又发出懊恼的声音，“哎呀，我应给司铭哥哥尝尝的，怎么就吃光了呀！”

佟司锦一愣，她摸摸佟司铎的发顶道：“没关系，下次给他送吧。对了，你和司铭关系很好吗？”

佟司铎吃得两腮鼓鼓，点头道：“嗯。是的。司铭哥哥待我很好，刚才放学我和他一道回来的。”

“司铮哥哥呢？”佟家孙辈有三位男丁，柳姨娘家的佟司铭和二房齐氏家的佟司铮，他们和佟司铎岁数相差无几。最大的是佟司铮，六岁。佟司铭只比佟司铎只大了四个月。

“司铮哥哥不喜欢和我们玩，可他的功课是我们中间最好的。”佟司铎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

佟司锦心道，目前佟宅各院子里的争斗还暂时发生在成年人之间，未波及到这些小孩子。很有可能是那些人认为长房韩氏失势无翻盘可能，所以佟宅各院目前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即便没有自己出头，这种平衡也只是暂时的，前世弟弟佟司铎离开人世就是明证。这一点佟司锦看得很清楚。她笑道：“只要去用功学习，你的功课早晚会赶上司铮的。在学堂里，有没有人欺负你呀？”

佟司铎想了想道：“没有。”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勇敢地还手。若对方在体力上比你厉害，不要一味地蛮打，还要学会用脑子保存实力。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回来后都要告诉姐姐，姐姐会帮你的。知道了吗？”

佟司铎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佟司锦让红梅拿来帕子给他擦了手，佟司铎便回屋子做功课去了。

佟司锦心里盘算起来，前世她隐约记得弟弟是来年冬天去世的。而今生，这个时间点会提前或是推后？这还真不好说，按说前世只有韩氏和佟司铎孤儿寡母活着，对那些人构不成什么妨碍或是威胁，可结果……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她让青樱叫来青柱，命他从此当佟司铎的跟班，每天陪着他上下学。佟司铎跟前要有自己信任的人才行。

……

祥合院里，齐氏带着佟司钰正陪着那氏说闲话。齐氏带着谄媚的笑夸那氏精神气儿好，那氏受用地眯起眼。

齐氏又道：“听说二姑娘被长房禁了足，她也太不像话！前几日大家想着韩氏身子不好，亲自上门帮着择人家，二姑娘还冲撞老太太，我说也是该罚。”

那氏掀掀眼皮子没有说话。她自是赞同齐氏所言，但她不会轻易表态。少言，才能在晚辈跟前保持威严感。

佟司钰搛了颗蜜饯放到小碟子里，恭恭敬敬地送到那氏面前，“老祖宗，不管别人怎样，以后我可是要孝敬您老人家的。你勤等着享钰儿的福吧。”

那氏看着少女光嫩鲜亮的皮肤和恭敬有加的态度，心情无端好了一些，开口道：“这话我爱听。”她扭头与齐氏道，“我估摸着这两日宫里会有回话。唉，这个二姑娘太不懂事！她不愿意嫁人，钰儿不好办啊！”

齐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正好柳姨娘过来给那氏请安，齐氏有心要说道二姑娘佟司锦，便让佟司钰回院做女红。

齐氏知道哪里是柳姨娘的痛处，她随便说几句话，就挑起了柳姨娘的怒气，二人正盘算着整治佟司锦的法子呢。忽然有下人来报，说程婆子要拜见老太太，已经候在宅院门口了。

程婆子？“二姑娘又不愿意嫁人，她上门来做甚？”齐氏疑惑地看向那氏。

那氏对已经看去佟家热闹的程婆子不感冒，可又一想以后或还有求于她，便让人将她请进来。当然她也不会命齐氏等二人在厅门口去迎。

“老太太有喜！老身在这里恭喜老太太！”程婆子一脚刚踏进门槛，脸上就绽出菊花，高声道。

那氏脸皮子抖了一下，不冷不热道：“何喜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