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臻臻，你这是要干什么去？”连合平回到花园里，迎面碰到了她，随口问道。

“我，我想去······”

“你不会是想一个人溜出公馆吧？”

“我都在家里闷了好长时间了，也该有自由了！”连合臻抱怨道。

“你是有自由，不过今天你还是别出去了。婉月刚刚病急，送医院去了。”

“什么？嫂子去医院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恍惚了一会儿，“怎么这么突然啊？”

“先别说这个了，你只要记住保密就好。父亲母亲都出去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就算我瞒住了，母亲回来之后发现嫂子不见了，肯定要问的啊！到时候我们怎么说啊？”

“婉月这种毛病，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恢复了。母亲肯定要到晚上才回来，随便编个借口就好。反正你记住，不要再添乱了，一切等父亲离开兰汇再说。”

连合平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拿着的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内衣口袋里。没等妹妹多问，就转身离开了花园，从侧门出去，直接到了后面的车库里。他已经等不及让别人备车，自己发动了一辆汽车，直接驶向了镇守使府。

原本他以为父亲会到这里，结果来了才发现他们根本不在。只有于大海来负责值班，连合平立刻赶过去，把拿着的那张纸放到他的面前。

“怎么，二少爷，您这是······”于大海一边打开一边问。

“给我查查这纸包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连合平伸手放在桌上的那张纸，“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搞清楚。”

于大海发现了里面残存的白色粉末，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浓烈的药味熏得他头晕脑胀，忍不住咳嗽起来。连合平担心他咳嗽会把里面仅剩下的那点药粉给吹走，连忙过去把纸包重新合上，用力压实。

“二少爷，这个药，是从哪来的？”

“今天早上，婉月突然喘不上气，从抽屉里拿了这么一包，然后直接吞了下去。我问她的丫鬟，她丫鬟说没见过这个药。婉月也什么都没有说，不告诉我这药到底是什么。我担心······”

“担心这个药来路不正？”

“不是，我担心她不是犯病，而是犯瘾。”

还在按自己的思路琢磨的于大海不禁愣了神，手指上沾的药粉飘落在桌面上。但很快，他就松了口气，浮现出轻松的表情。

“放心吧，二少爷，要是那个的话，哪会直接吞呢？那么大剂量，怕不是得出人命啊？”

“你说得没错，但我总是不放心。我见过太多那种犯了瘾生不如死的人了，不希望婉月也······”

“您别忘了，大少爷可是严厉打击这东西的，他的夫人怎么可能会对这东西上瘾呢？公馆里肯定是不能有这个东西的，除非她在别的地方接触到······”

连合平突然扭头看去，让他心里一惊，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抿紧嘴唇，担心这位少爷突然情绪失控，做好了各种准备来应对。然而连合平却只是叹了口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停摇着头。

“我可能是多想了吧，但这种东西的威力，我是再清楚不过。要是我们家有人迷上这种东西，只怕永远都得不到待见了。”

“二少爷，您也不用这么担忧。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利害关系清楚得很。真要是因为什么原因迷上了，那也没有办法，只要自己承担后果就好。”

“可是我不希望她······”连合平突然哽住。

“现在事情还没清楚，一切都还不能下定论。万一这就是普通的西药，您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那样的话倒还好了，我还能省点心。”

“不一定，二少爷，要真是西药，没准比那东西还麻烦。”

“哦？是药反而麻烦？”连合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是不是又得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确实，我昨天忙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近期有人盯上了那些洋人卖的西药，专门劫了之后放到黑市上卖。”

“放黑市上？那还卖得出去吗？”他笑着问，“那些洋人本来就漫天要价，黑市上岂不是要到天价了？”

“说出来您都不敢信，他们在黑市上的价钱比洋人标的价低很多。”

“还有这种事？他们劫富济贫啊？”

“这帮人具体怎么做生意我不清楚，只知道洋人特别恼火，准备雇人来护送他们的药。要是少夫人买了那种西药，咱们可就跟他们结了梁子了。”

“不至于吧？咱们和他们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

“不管怎么说，留个心眼没坏处。”于大海拿起那个纸包，“您给的东西我马上找人看看。不管是西药还是那玩意儿，您都得问清楚少夫人这是从哪来的。不然的话，再有这种事，人家找上门来，咱们真没法交代。”

“没想着就这么几天，你比我还了解兰汇城的情况了。”连合平从椅子上站起来，摇头笑道，“要没有你，我一个人处理这些事还真不知道头绪呢。”

“那是，我们家世居兰汇，这座城里的情况我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您别让我做那种抓人的事情，其它的都好说。”

“你也知道你抓不来人啊，以后多学点这方面的本事吧。”

连合平摆摆手，走出屋去，站在镇守使府的前院里，望着碧蓝的天空。冬日的阳光虽然并不十分温暖，却依旧坚定地向大地投射光芒，给人间万物以生的希望。对于他来说，前方的一切都是犹未可知的。父亲离开兰汇后，这里的一切都要依靠他自己来处理。不仅是家里的事情，自己的前途也是十分重要的。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父亲根本没有意愿让自己接手家业，而是让自己成为大哥的助手，跟班。这样的命运，是他想接受的吗？他望着太阳所在的方向，眼神渐渐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