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特殊情况？父亲，您难道真的要一意孤行吗？”

“一意孤行，看来你从一开始就认为你父亲在做错事，对吗？”连洪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仔细打量着儿子的表情。

“没有，父亲，我只是觉得，咱们和吴家就算合作，也不必用这种方式······”

“那你说用什么方式？当年要不是你大哥同意娶了他们家的女儿婉月，你早就被吴胜泰给枪毙了明白吗？”

“当年明明是咱们······”

“是，我打败了他们来进犯的人马，但是西凉咱们根本无力染指！要不是通过谈判，让他自愿接受改编，你以为咱们的处境能有今天这样？”

“可是······”

“好了，你赶紧去通知你母亲吧。我今晚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有精神好好跟吴胜泰周旋一番。”

连合平注视着父亲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书房，可就在马上要走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父亲。

“怎么了，还有事吗？”

“母亲今天下午发现碧轩婆婆偷了她的簪子，给关禁闭了。母亲说，想让您来处置，免得再起什么误会。”

“关禁闭，她还真是没什么新鲜的办法了。不是，碧轩为什么要偷你母亲的簪子啊？这没有道理啊。”

“这里面的原因谁能知道？您就给个处理意见吧，我好待会跟母亲说。”

“这种事我可不想管，让她自己裁决吧。反正碧轩也是我们连家的老丫鬟了，从你母亲进门就跟她，应该没什么顾忌。”连洪扭过头，问，“哎，周雨晴最近怎么样？”

“她，她没事啊？”

“可要让兰香多注意着点，她可怀着咱们家的骨血呢，可不能有半点松懈。”

“我知道，父亲。”

等到他回过神来，书房已经空无一人了。连合平望着半开着的门，“失落”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原本他以为父亲得知这种情况，会勃然大怒，中止合臻的婚约。然而，自己的所有努力，只是让父亲决定把妹妹卖个更好的价钱。这一瞬间，他感觉大哥，合臻和自己就像被养了许久的年猪。不管平时如何被优待，在需要的时候，就会毫不留情地宰掉。连合平头一次对父亲，这个家感到一丝心寒。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的挽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呢？

告知母亲谈话的情况后，林月淑并没有说什么，只报以冷笑。她同意明天和丈夫一起出席送行宴，也保证不会再提关于女儿的事情。只是当她还想让碧轩帮她准备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碧轩已经在禁闭室了。

“你父亲真是这么说的？让我来管？”

“对，而且这几天我也打探了一下，王妈的死亡是突发急病，跟下毒什么的完全没关系。估计等吴胜泰他们走了，父亲就会公布。”

“公馆里就这么大地方，就这么些人，要是真下毒，早就查出来了。”林月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吴管家呢？他不是说好初五回来的吗？”

“别提了，现在兰汇外面的情况，他怎么可能还进得来城呢？”连合平摇了摇头，“现在除了拉洋货的没人敢管，卖菜的想进城得费半天劲。也就搁上大多数人屯的粮食和菜稍微还有点富余，要是再拖上几天，非出大乱子不可！”

“看来，这个吴胜泰真是一点好事都不做，到那都得祸害别人。”林月淑努嘴示意儿子可以喝点她卧室桌上放的茶水。

“今天我也是听出来父亲的想法了，怪不得他中午在镇守使府对合臻那个样子。”

“对合臻什么样子？”

他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抹去母亲的记忆，当自己刚才那句话没说过。要是让母亲知道她最疼爱的女儿被父亲打了耳光，只怕是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连合平急需要编个令人信服的话出来，让母亲不再追问下去。

“还能怎么样？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连日常起居都不管，都得靠周雨杰送饭送水。真不知道父亲把合臻弄到府里面去，到底想干什么。”

“这还不明白吗？他就是要让合臻脱离我的保护，置于他的控制之下！”林月淑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动作幅度之大，把连合平给吓了一跳。

“不是，母亲，您消消气。父亲有他自己的考虑，您不必······”

“合平，有些事情不能跟你说，但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是什么。反正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其它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雨杰就偷偷从公馆里溜出来。紧张了好几天，指挥使卫队对公馆的看守已经比之前松懈了很多，加上得知任务很快就要结束了，都放松了下来。他揣着昨晚连合臻给他的一样东西，赶到了一个有马厩的院子。

“你是连小姐派来的人？”

“没错，这位先生。大小姐之前在你们这里寄养了一匹马，对吧？”

“是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遵照安排，有专门的人来训练它，保证它依旧具备长途跋涉的能力。”一个穿着马靴，叼着烟的人说，“不过连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过问了，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取走这匹马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我拿来了取马的凭证，你就得让我提走。”

“话是这样说，不过提走，您能带去哪啊？”

“当然是有用处了。”

周雨杰站在那里，打量着那匹蒙古马。它并不是那种高头大马，腿也很细，毛色由于天还没亮的原因看不清楚。他看了一会，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匹马是可以骑乘的吧？”

“是，已经是训好了的。不过它有点认生，最好还是牵回去，喂个几天喂熟了就好。要是直接骑上去，没准会被它给掀下来！”

“掀下来？那是别人，我可不会被这种马给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