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合平！”这次连洪不等吴胜泰说话，直接举起了手指向正堂大门，“给我出去，别再进来！”

“我······”

孙乾志眼疾手快，一把伸出右臂挡在了连合平的身前，阻止他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同时不停地使眼色，让他不要再做争辩，赶紧离开这里。连合平强忍心中的怒火，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的吴胜泰，快步跨出了正堂大门。离开之前，还听到了西凉那边的人隐隐的笑声。

“不好意思，合平性格比较火爆，口无遮拦，吴兄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建刚以前也是这个性子，多磨练磨练就好了。”吴胜泰说着，眼睛不时往门口那边瞟，想知道连合平是不是真离开了。

“说实话，我们连家跟钱老二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主要就是他在后方影响了我们的计划。比起他，彭月生才是更大的威胁，吴兄能明白吧？”

“明白，我比你更恨那个姓彭的！只是那个家伙占着江元的地盘，富得流油！他那边遍地都是盐，我这边都是沙子，要是这么耗下去，他只会越来越富，到时候就是想动手，也晚了。”

“所以，咱们本来就是亲家。要是携起手来一起对付彭月生，不是更好吗？”连洪摸着自己的下巴，脑海里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没错，确实更好。”吴胜泰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满怀期待地问，“不知道您这里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想法一直都有，只是欠缺准备。不瞒您说，我手下的兵力虽然不少，但要是全部集结起来，光后勤转运就得花掉几十万块大洋。而且上次的教训太惨烈了，我不能不防啊。”

“天啸兄的意思，是希望我帮忙？”

“说对了！要是吴兄这里可以出一点给养，或者帮忙出点车转运转运，我这边的压力就轻松不少。到时候打败了彭月生，好处肯定不会少的。”

“就只要给养而已吗？虽然你这里兵力很多，但我听说彭月生那边近期也扩充了兵马，现在差不多也有小十万人了。而且他们守着码头，能买到一些好的西洋武器，火力非常强，几年前我就是吃了他们这个亏！”

“要是吴兄肯支援我几万人马，踏平江元指日可待！”连洪忍不住拍案而起，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兴奋的表现，稍微松了口气。

“支持当然没问题，不过天啸兄这边总得展示一点诚意吧？”吴胜泰觉察到这是个机会，立刻追问道，“毕竟我这边出兵出钱出粮，要是没点担保，万一要是受了大损失······”

“这个放心，条件都好说。只要让您儿子撤出现在的位置，一切都可以谈。”

一阵笑声突然回响在正堂里，让连家这边的人都不知所以。定睛一看，吴胜泰站在桌子后面，仰天大笑，浑身都在跟着颤动。这个笑声里好像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包含，只是单纯地发笑。然而，不管吴胜泰是怎么想的，连洪自会有一番解读。

“闹了半天，天啸兄原来在担心这个。好说，合安怎么着也是我女婿，咱们还是亲家。要是互相争斗起来，不是让彭月生看了笑话吗？”

“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四目相对，突然一皱眉头，一个想法不约而同从脑海里冒了出来，然后分别回头望着自己这边的随从，挥挥手让他们离开正堂，关上前后门，把这个地方变成一个密室。有些敏感的事情，即便是自己的副官和贴身护卫，也不能轻易知道。

离开正堂的连合平直接到了东跨院，面对地图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不敢再去过问母亲的情况，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的问题，以及要不要说实话。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大哥的几万人马后路被切断，一旦两家反目，己方首尾根本不能相顾，到时候未战就已经败了几分。不过，相比起战败，心中的胆怯才是最大的威胁。要是父亲真的签了什么城下之盟······

“不会的，父亲最看重家族的颜面，绝对不会轻易许以他们好处的。吴胜泰那个土匪，不杀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给他好处呢？”连合平一边看地图一边自言自语，但是想着想着，内心就出现了些许杂念，“不过母亲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

“二少爷，二少爷！”

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不免让他心烦意乱起来，转过身来，正想要训斥，却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气喘吁吁的于大海。

“怎么了，于副官，什么事这么急啊？”

“不好了，二少爷，城外吴胜泰的人马突然有了动静，开始集结起来。”

“那，是不是他们准备走了？”

“不会啊，据之前的电报，吴胜泰至少要待到初五之后才会离开兰汇。”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先去禀报指挥使知道？”

“正堂已经被封闭起来了，连孙副官都不能进去。应该是指挥使和吴胜泰在密谈什么事情，不想让咱们知道。”

“怎么会这样？”连合平不停舔着嘴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刚才说了很多秘密的事情，都没有这样做，怎么现在连孙叔叔都不让靠近了？”

“二少爷，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了！兰汇的警备团战斗力您是清楚的，万一吴胜泰的人马先下手为强，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就算其它精锐部队来支援，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慢着，于副官，先别笃定他们要动手。”连合平此时难得冷静了下来，缓缓坐到了椅子上，长呼一口气，“吴胜泰毕竟还在城里，要是真想轻举妄动，他还敢待在镇守使府？精锐支援来不及，但宰了这个老家伙用不了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