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雨杰在哪啊？从下午就没见他人了，回公馆了吗？”

“回二姨太的话，雨杰哥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呢。没有老爷老夫人的允许，他不能到餐厅里来。”兰香给周雨晴续上茶水，低头查看她衣服上有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您是担心他饿到现在，是吗？”

“是啊，今天从早上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也不知道……”

“雨晴妹妹，来，多吃点肉。”

吴婉月突然把头扭到自己这边，让周雨晴没有任何防备。还没听清楚她的话，盘子里就多了两块肉。周雨晴连忙点头称谢，但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能低着头自己默默地吃起来。快要吃完的时候，不经意间往另外一边扭头，正好发现林月淑盯着自己看，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老夫人，您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就是看你吃得这么香，想起我当年的样子了。”

“是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用这么紧张，你都来这里好几个月了，还这么拘谨干什么？”林月淑拿起手帕轻轻擦擦嘴边，“你可要多吃点，就算自己不想吃，为了孩子也要多补充补充。以后动作不要太剧烈了，像今天这么动不动就跪下，看着就让人害怕。”

“我没那么娇气，老夫人，前两年我一个人伺候一家子呢。不光到外面干活挣钱，回家之后还要做饭洗碗打扫院子，比兰香做得还要多。”

“老夫人，二姨太这倒是真没说错。”兰香顺势接过了话茬，对林月淑说，“之前二姨太刚来连家的时候，经常和我抢活干，搞得吴管家以为我偷懒，训了我好几次。他哪知道不是我不干活，是二姨太把我的活都给抢着做了。”

“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从餐桌的另一个方向传过来，将她们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此前一直在吃东西的连合臻停下来，看着坐在斜对面的周雨晴，扬起了嘴角，脸上还沾着一丁点酱汁。林月淑示意丫鬟赶紧替大小姐擦干净，但她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猛一直起腰，让准备伺候她的人猝不及防，鼻子差点撞到她的头顶。

“周姐姐，原来你原来日子那么苦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好在跟了我大哥。”

林月淑清清嗓子，心里感觉她这么说哪里不对劲。但周雨晴似乎并没有在意，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其实要不是我娘生了病，也许我现在已经大学快毕业了吧。但是人生无常，谁能预料到家里会出变故呢？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天这个日子也不应该提，打扰到各位的心情了。”

“没事，反正光吃饭也有点没意思，聊几句就当消遣了。”

林月淑说完之后，夹起盘中的一个饺子吃了下去，除了嘴边，全身没有其它地方因为咀嚼而有所动作。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之后，她活动了一下脖子，看着对面的丈夫，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问道：

“天啸，你和合平聊什么呢？不会又是关于打仗的事情吧？大过年的就不能说点我们能插的上话的？”

“瞧你说的，月淑，我是那种满脑子都是打仗的人吗？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打不动了。”连洪说着把手放到了连合平的肩膀上，“我是在问他这段时间当镇守使当得怎么样，兰汇有没有什么情况。毕竟上次烟帮的事让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所以……”

“好了好了，那只是特殊情况，不用那么紧张。再说了，孙乾志不是已经把他们都给消灭了吗？”

“消灭是消灭了，但是不排除还会有新的威胁潜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啊。”他说着，扭头看向连合平，“你大哥这段时间不在，你可要把这座公馆，这座城给我看好了，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地方出乱子，你明白吗？”

“明白，父亲，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希望如此。”

转瞬之间，桌上的东西就消失了差不多一半，像连合臻，吴婉月这些饭量比较小的差不多已经饱了。但连洪不紧不慢的，一边喝酒一边吃，她们也没法自己先离开，只好坐在那里装样子。周雨晴因为怀孕的缘故，食欲比以前要大得多，可是这种场合也不能不顾形象地大吃，只能辛苦兰香频繁添菜，化整为零，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吃了有多少。

“对了，父亲，明天咱们还要照常迎接拜年的客人吗？”吴婉月放下筷子，问道。

“迎接啊，为什么不呢？”

“可是，昨天刚出那种事，公馆适不适合……”

“合平，你怎么比我还要胆小啊？”连洪忍不住揶揄道，“以前打仗别人都说你敢打敢拼，怎么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畏手畏脚起来了？”

“不是，父亲，我主要是……”

“好了，就按我的意思做，明天照常招待来访的客人。后天或者大后天吴胜泰应该就会到，咱们还要做好准备。”

连洪一发出命令，再也没人敢提自己的意见了。对于周雨晴来说，明天只要照常，自己就有机会见到许久未见的妹妹。吴婉月这边，能够和快两年没见的父亲见面，也是十分期待。至于其他几个人，只是平添了许多麻烦事，并没有得到什么。

“时候也不早了，我喝得有点上头，先休息了。你们接着吃，我回去了。”

在座的成员们站起来，除了林月淑之外，其他人纷纷点头致意，目送老爷离开餐厅，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进了书房。随着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这场年夜饭终于到了另一个阶段。

“我也要走了，在兰汇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喝酒，酒量不如以前了。”连合平动动肩膀，摸了摸自己的胃，脸颊红扑扑的，“母亲，嫂子，你们慢慢吃，我去后花园吹吹风，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