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他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周雨彦轻拍了下桌子，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不过，他妻子和孩子去年得病死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生活。不知道雨馨到那去，会不会在意这个。”

“你说什么？”

周雨杰喊了出来，把旁边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和准备喝水的周雨彦给吓了一跳。碗里的白开水洒在桌面上，冒着大量热气。伙计见状立刻拿着抹布上来擦，这种天气，要是留着水在桌面上，估计用不了多久就结冰了，到时候更难处理。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想吓死别人啊？”

“周雨彦，我二姐怎么招惹你了？你要这么害她？”

“我怎么害她了？是她想跟雨晴见面，我费了半天劲才说服我那么哥们帮忙，结果你倒好，上来对我大喊大叫的！”

“一个没有妻子的男人，和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共处？你还真想得出来！万一我二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信不信我跟你没完？”

他的眉毛随着情绪的波动而竖了起来，整个人看着活像一头被激怒的斗牛。周雨杰咬着牙，右手紧紧握着拳，强忍着内心想要爆发的冲动，把自己按在长凳上。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哥哥，他一定会过去给上一拳。

“你原来在担心这个，不过我和他关系那么熟，他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你作为大哥，不帮我们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把亲妹妹推进火坑里！”周雨杰站起身来，眼睛看着大门的方向，说，“现在赶紧带我过去看看，你这个朋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现在？他家距离花月楼还挺远的呢，你确定待会不回公馆……”

“少废话！前面带路，不然的话，我就去告诉我大姐！”

“别别别啊，我马上带你去。”

没想到，搬出周雨晴来竟然这么管用，自己这个大哥马上就惟命是从了。其实，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不把周雨彦当成哥哥来看待了。就像今天这件事，简直比外人还要冷酷无情。只要谁给他利益，任何东西都可以出卖，别说家人这种在他眼里毫无价值的东西了。

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他们终于达到了这位朋友居住的地方。这座宅子虽然有点规模，但从外表上看显得有些破旧，主人似乎没有心思收拾。里面虽有仆人，但走进去的时候没有任何招待客人的意思。不管是在院子里扫地的，还是在角落劈柴火的，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穿着露棉花的破棉袄，麻木地干着自己的活。

“哎，你们家老爷呢？他在家吗？”周雨彦问两个佣人。

“回先生的话，老爷不在，跟周小姐出去了。”

“出去了？”周雨杰又一次失声喊了出来，“去哪了？”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已经挺长时间的了，过会儿可能回来。劝两位待会再来，家里没有东西招待你们。”

“哦，这样啊，那我们就……”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你们家老爷回来！”他抓着周雨彦的手腕，提前打消大哥离开的可能，“也不用招待我们，有个地方坐就行。”

两个佣人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交流了一番，好像是在决定谁去安排客人。最终，那个扫院子的把扫帚靠在墙边，带着他们俩进了正堂。

在来到这里之前，周雨杰和周雨彦以为只有自家正堂算是比较脏乱的。结果进来之后，才发现家里老宅是多么得好。这里不光没有那些花瓶和字画，连盆草都没有！加上这两个佣人一看就不是愿意收拾的人，整个正堂看起来和土坯房里面差不多，惹得周雨彦直摇头。

“啧，他住的地方怎么是这个样子啊？陆兄可不是个穷人啊。”

“回这位先生的话，自从我们家夫人和少爷去世之后，老爷就茶不思饭不想，生意也不如以前了。加上前几个月烟帮闹得厉害，店铺受了损失，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这么说来，你们老爷还是个重感情的人啊。”周雨杰说道。

“是啊，当年这个院子可不像现在这样。只能说世事无常啊，谁也不知道……”

佣人的话刚说到一半，门口处就传来了动静。接着，就听见另一个佣人问好的声音。周雨杰知道，真正的主角回来了，于是连忙走出门去，准备好好观察一下大哥的这个朋友。

“雨彦老弟，你怎么过来了？”他热情地走上前去，握住周雨彦的手摇了起来，过了好几秒钟，才看到旁边的人，问，“这位是？”

“哦，陆兄，这是我的弟弟雨杰，和昨天跟我到你这里来的雨馨是……哎，雨馨呢？”

他们这才发现，周雨馨竟然没有出现。这让周雨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顾其他人的目光，走到门口附近，准备出去寻找姐姐的踪影。可是，他刚走到大门，就和迎面过来的一个黑影撞到了一起，脑门磕到了硬物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你这个干活的，怎么走路不看人的？”一个清晰的女声传了出来，在昏暗的门廊里，看不清来人。直到走进院子里，才发现和自己撞到一起的人是谁，欣喜地喊道，“雨杰，你怎么到这来了？”

“二姐，你真是把我给吓死了！”周雨杰揉揉自己的额头，松了口气，说，“昨天我在花月楼留了字条，想给你送点东西的，结果听大哥说你到这里来了，担心你出事，这才连忙赶过来。”

“哎呀，我还要感谢这位陆叔叔能收留我呢！”周雨馨走上前去，轻轻地帮弟弟吹额头上磕红的地方，来让他减轻疼痛，“本来这个年我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家里的宅子也卖给别人了。结果到了这里，不仅能帮忙带我去公馆，而且还能解决我这几天的饮食起居，真是走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