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咱们要不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连合臻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但周雨馨仍然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你有地方回去，我可没有了。也不知道雨杰现在在哪，怎么还不过来。”

“怎么会呢？你们家不就在兰汇吗？”

“是啊，可是我们家的宅子已经卖掉了。本来打算找个旅店住几天，过完年再回北都的。没想到碰上这件事，一下子把计划都给打乱了。”

“这个，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要是你缺钱，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

她说着就要从自己的袋子里掏钱。周雨馨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连小姐。我身上有钱，只是本来趁这几天看一下雨杰和姐姐最近怎么样，结果没想到他也到了连家，这下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过年了。”

这时候，楼梯处传来了“噔噔”的声音，有人上楼来了。沉重的脚步渐渐靠近门口，让屋里的两人有些紧张。自从端午节之后，有关花月楼这个地方的传说就越来越邪乎，特别是晚上，传言能听到那些死者的魂魄在歌唱。所以即便老板娘为了留住人，在晚上的时候给所有的东西都降价，但也只有那些钟情于这里菜肴的人会在白天光顾，到了晚上也是赶紧溜号，生怕真遇到传说中的魂魄。

对于这个，连合臻是不信的，周雨馨也不信。要是读了半天书还相信这种东西，岂不是白白读了？可是这个脚步声实在太过渗人，万一真的是什么坏人，该怎么应对呢？她们俩表面上没说什么，但都很有默契地拿起了桌上能够当武器的东西，随时做好准备。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前。连合臻正想要询问外面人的来意，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闩上门！刚要去插上门闩，结果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大小姐，二姐，你们果然在这！”

没想到害怕了半天，来的人是周雨杰，她们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摸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

“你怎么才回来啊？把孟建林送到镇守使府了吗？”

“送到了，大小姐，于副官把人给弄走了。反正这小子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了，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周雨馨拍着桌子喊道，“这种人渣早就该被收拾了！钱能不能追回来无所谓，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最好扔进大牢里关他个十几二十年！”

“二姐，这种事你就别操心了。敢骗到大小姐头上，那就不是关几年的事情了，什么下场都有可能。”

“算了，不说了。咱们赶紧回公馆吧，母亲应该着急了。”

连合臻声音很小，低着头，情绪似乎很低落，想立刻离开花月楼。但周雨杰望着姐姐，陷入了两难的抉择。如果把连合臻送回连公馆之后再过来，那估计街上就没什么人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在街上溜达，确实不是件安全的事。但要是把大小姐留在这里，那这个晚上他就不用再回公馆了，因为回去了肯定没好果子吃，没准比孟建林还要惨。但不管怎么样，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不行，于是他们一起下了楼，到了楼下的大堂里。正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从大门处突然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但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直到他们听见，这个人的说话声。

“雨馨，雨杰，你们怎么在这？”

他们俩慢慢走过去，仔细辨认，发现那不是别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大哥周雨彦！三人围在一起，互相看着彼此，感觉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只有连合臻站在一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哥，咱们得有好长时间不见了吧？你怎么变得这么沧桑，我都认不出来了！”周雨杰说道。

“能见到你一次也不容易啊，我以前还真以为你跟着木匠学徒呢，没想到竟然还有别的身份。”

“你能活到现在还真得感谢我姐姐，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敢回兰汇？”周雨馨冷冷地说道。

“雨晴是我的好妹妹，怎么可能不过来看看呢？我在林川都听说她有了连合安的孩子，一堆人等着献殷勤，还有人查出来我跟她的关系找到我这里！唉，所以才回来避一避啊。”

“你还真会吹牛，怕不是输光了钱被债主追到这里来的吧？我可告诉你，当初咱们家被你祸害成那个样子还没找你算账呢！”周雨馨呵斥道。

“你先别跟我急啊，先顾好你自己吧！反正我这个年是不愁的，有人愿意请客，倒也舒服自在。你们两个就自求多福吧，我是管不了你们了。”

“用不着您费心，以前您也没管过我们！”周雨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里透露着不屑。

“这次不一样了，我最近挣了些钱。要是你们缺的话，跟哥开口，还是能接济你们一点的。”

“谁愿意要你的钱啊？反正用不了多久还会输出去的，捂不热！”周雨馨拍拍他的口袋，话语里满是鄙夷。

“哎，既然大哥有这个心思，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周雨馨眼珠转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要这里吃饭啊？”

“是啊，赶了一天路饿着呢，有事吗？”

“二姐回来没有住处，我还有其它事要做。你能不能陪我二姐在这待一会儿，我把大小姐送回去，然后再回来帮她找旅店。”

“行啊，没问题。只是，你要送哪个大小姐啊？”

周雨彦说着不经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瞥到连合臻的脸，身上的汗瞬间出来了，连忙猫下腰，问自己的弟弟：“你要送的，不会是你身后的那个女孩吧？”

“是啊，怎么了？”

“我之前亲眼见过连合安的妹妹，这个女孩长得跟他妹妹太像了吧？”

“不是像，她就是连合安的妹妹。”

“你……”

望着大哥汗如雨下的样子，周雨杰潇洒地摆了个造型，然后带着连合臻缓步走出了连公馆。留下他们俩在大堂里，彼此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