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我能做的事就是刚才说的那些，其它的您还是找别人吧。”

“那怎么行？就冲我帮你驳了吴管家的面子上，你也得帮我做吧？其实也不难，就是在老夫人面前说几句我说不得的话。”

“您是大小姐，我又不是，还有什么话您说不得要我去说？”

连合臻舔了下嘴唇，心里恨不得想直接命令她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但又不敢让这个秘密现在就公之于众。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大半年以前开始说起。

那时候兰汇还是一片祥和，老夫人也没有管得那么严。连合臻经常背着丫鬟一个人出去玩，还专门去那些上层人士交际的场所，特别是城西的舞厅。每当她躲在角落偷偷观察那些以前拜访自己家的时候奴颜婢膝的人在这里大耍威风，就忍不住想过去戳穿他们。为了让侍者不把自己当成混进来的穷学生给赶出去，她每次都要戴上一个戒指，来表示自己的身份。然而这次，当她按照以往的惯例把戒指亮给侍者看的时候，却得到了和往常不一样的回答。

“你这是什么东西？给我看什么？”

“新来的吧，这个都不知道？你先去忙别的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连合臻摆手示意他离开，免得打扰自己看好戏。

“这位小姐，您不来一瓶洋酒吗？今天刚到的。”

“我不喝酒，你快走吧。”

“现在还不到晚上，您坐在这里什么东西都不要，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话啊？想要钱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你不会是哪家夫人派来的丫鬟来监视你们家老爷的吧？”侍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是那样，那就赶紧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

“什么？你说我是丫鬟？”

连合臻气得直接想骂这个侍者，站起来瞪大了眼睛，支起架子要动手。周围的客人瞬间把注意力投到了她的身上，顿时场面无比尴尬。侍者也不甘示弱，准备直接找管事的过来评理。正在这时候，一名西装革履，面容素净的男人走过来，和侍者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把一块大洋塞到那个人的手里，危机就瞬间被他化解了。

“这位小姐，请问我能坐在这里，请你喝一杯吗？”

“坐吧，喝一杯就不必了，我不会喝酒。”

“哦，那你应该不常来这里。晚上才是这家舞厅最红火的时候，舞池里面都是人，还有人在台上唱歌，来了就不想离开。”

“是吗，晚上我都只能在家里面，看不到你说的这些东西。”

“哦，这样啊。”

话说到这，刚才那名侍者拿着托盘，上面放了一大瓶洋酒和两个杯子。面孔早已不是刚才样子，转而改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连合臻坐在那里，没有再正眼瞧那个侍者一下，坐在那里发呆，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把酒拿到桌上，倒满两个杯子放在自己面前。

“如果不嫌弃的话，咱们可以认识一下。”他伸出手，面带微笑，“我叫孟建林，是北都人，来兰汇帮家里做生意。”

连合臻握他的手，看着他微笑的脸看入了迷，都忘了把手收回来。在家里那么多年，身边除了丫鬟下人，就是那两个哥哥，还时常不在自己身边。面对这样一个风度翩翩，面容俊朗的男子，她的城门已经快要被攻破了。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红晕，收回来的手不自觉摸到了酒杯上面，喝了一口杯中的洋酒。瞬间，酒精的强烈刺激让她咳嗽起来，跟呛着了似的。孟建林立刻站起来帮她轻拍后背，同时叫侍者端两杯茶上来，给她送服下去，缓解洋酒的冲击感。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真的不会喝酒。”

“怪我，怪我，自己不小心喝了一点，没想到这个东西劲这么大！”

“看你的样子，家教应该很严吧？”

“可不是嘛，我都是偷偷溜到这里的！”连合臻突然回过神来，反问道，“你怎么猜得那么准啊？”

“这不是猜，我看到你的穿着打扮，像极了学生的样子。但是真正的学生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故意穿成这样来避人耳目。手上那个戒指，应该就是表明你身份的证明吧？”

“我的天哪，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小时候跟着家父走南闯北做生意，见的人多了，也就能看出来了。”

“我说的呢，怪不得你对付那些侍者那么容易。”

“现在这个世道，人们干什么事都不去对应的地方。舞厅里没几个只想来跳舞的，饭店里也没几个专心吃饭的。但不管是什么地方，大洋永远是通行证。”

“你们真是见多识广，相比之下我就不行了。家里整天要我读书，也不知道读了能干什么。”

得到了这条信息，孟建林稍微思量一下，开口问道：“你家是书香门第？还是有人在仕途上？”

“这又是什么道理？我读书和家里是不是书香门第也有关系？”

“一般家里做生意的或者穷人家，是不会让女孩子读书的，早就安排好婆家嫁出去了。只有书香门第和家里有人做官的会让小姐读书，也不会让女孩子太早嫁人。看你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就是第二种情况了。”

“孟先生，我觉得你别做生意了，去警察局当侦探吧。要是有你这种人才，那些案子早就给破了！”

“不敢不敢，我可没那么本事。”孟建林摆摆手，将另外一杯酒拿过来一饮而尽，将那一杯茶推到连合臻面前，“如果方便的话，敢问您尊姓大名？”

虽然这个孟建林让她十分动心，但她知道，如果要是直接说自己姓连，那就不用再聊下去了，这位先生估计也会被吓跑。从另一方面说，初次见面，没必要把底细都说出去，没准对方跟自己说的也不都是真话，还是小心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