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又来了，我这不是没时间嘛！”连合平把两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道，“最近师里面事情太多，简直都忙死了！再说，我也没碰到合适的。”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若是找了个红颜祸水，那还不如不找！你要老这么拖着，我就给你安排了。”

“别别别，我的亲娘，您可饶了我吧。若是还要把张师长家的大小姐推给我，那这家我可真没法呆了！”

“你就那么看不上张晋中的女儿？”连洪问道，“你和他家二少爷不是把兄弟吗？”

“爹，这不是一回事啊！您是没看她的长相，实在是看不下去！我要是娶了她，起码得少活十年！”

“瞧你说的，有那么夸张吗？”林月淑笑着抿了口茶，“我不介绍不就是了。”

连洪环视了餐桌一圈，发现其他人要么聊天，要么喝酒，唯独连合安一个人望着自己眼前的菜发呆。以为他有什么心事，忍不住问道：“合安，发什么呆啊？”

“没事，父亲，我不过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你也是太操心了。手下那么多人呢，干嘛非要事必躬亲啊？”

“兰汇前段时间出了太多事，我哪敢掉以轻心啊？”

连洪清了清嗓子，席间的交谈欢笑声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扭过了头，准备聆听一家之主的发言。他放下筷子，缓道：“最近我也是太忙，把你们都快忘了。最近有什么心事，什么难处，或者什么新情况都跟我说说吧。”

话音刚落，连合臻立刻站起来，一脸委屈地喊道：“爹，你是不知道我在兰汇过的是什么日子！整天不是读书就是练刺绣，手都扎破了都没有人管。娘还非逼着我考女师，还说我要不考就得马上嫁人！”

“你个丫头片子，还学会告状了！考大学有错吗？嫁人有错吗？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委屈！”

连洪听到这娘俩又一次的争吵，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可要接着说下去，没准会闹得不欢而散，他只能谁都不理会，转头问连合平道：“你那边呢？有什么新情况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从凉州方向来了一批土匪袭扰我边界。这帮家伙跟苍蝇一样，你不打他他烦你，你打他他又跑了。好几次马上就要消灭他们了，结果跑到凉州地界，我们就没法管了。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凉州，那不是吴巡阅使的地界吗？”

连洪扭过头想要跟吴婉月说话，可她却并没看到，只是一心一意地在安慰连合臻。连合安明白父亲的意图后，用手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吴婉月这才回过头来：“啊，爹，怎么了？”

“凉州是你父亲的地盘，咱们两家也算是亲家。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你爹说一声？毕竟这种事还是联合起来好处理。”

“这个啊……”吴婉月挠了挠头，笑了笑说，“其实我也很长时间没回去了，那边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打仗这方面的事主要都是我哥来管。合平如果需要，就找他吧。”

“好吧嫂子，就听你的。”连合平点点头。

“呵呵。”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竟是之前一直沉默寡语的连合安。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一下懒腰，左右扭了扭脖子，望着对面不停地笑。女人们觉得奇怪，纷纷看着他的表情，试图解读其中意味。而连合平则死死盯着连合安，因为这句话对他来说是不折不扣的挑衅。

“大哥怎么突然这么笑？难不成兰汇比前线还要紧张？”

“不，兰汇不比前线紧张，因为兰汇就是前线。你那里，不过是大后方罢了。”

“后方？你见过三天两头被袭击的后方？大哥估计是太长时间不打仗了，已经忘了枪响是什么动静了吧？”

“你面对的不过是土匪，我和第五师的弟兄们面对的可是彭月生的正规军！这边的情况，恐怕你知道的还不如合臻多呢！”

“没错，我正想说这一点。”连洪受够了他们兄弟俩斗嘴，连忙插言道，“彭月生这个老家伙一直贼心不死，占据着江南富庶之地不说，还不断往派兵往咱们这渗透。从他僭越行省长官，改旗易帜那天起，就再也没人能控制他了。”

“我听说最近他们想要另外发行货币，摆明了和咱们对着干。我一直想和东川的刘石川军长联盟，可他却总是推脱，八成已经和彭月生结盟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去南部视察的原因。”连洪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别看兰汇现在还算太平，六百里外的三清已经战火纷飞了！”

饭堂在这句话说完之后陷入了久违的沉默，欢乐的空气似乎已经飘走了。端午节的事情已经充分证明，兰汇绝不是安全的港湾。也许有一天，战火就会蔓延到这里。到那时，他们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三清的局势我看了，敌军连续攻打了一个月，人越打越少，现在只能围而不打。可守城的宋连清始终就是躲在城里不反击。耗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咱们发过任何求助电报。”

“那为什么不派兵解围呢？”

“父亲，三清的地形比较怪，堵在两山之间，前后都是开阔地。如果要打，除非绕到敌人背后进攻，可这样就得要不少时间，三清能不能撑到援军来就是个问题了。”

“不管花多大代价，一定要守住三清！”连洪的拳头捶在桌子上，碗碟的振动声异常刺耳，“一旦失守，敌人就可以长驱直入，直逼兰汇！那样的话，我们就无路可退了。”

“父亲放心，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连合安语气斩钉截铁。连合平听懂父亲的意思，也对连合安说：“大哥，要不要我派些人手过来增援？”

“不用了，合平。第五师的弟兄们可不是吃素的！”连合安咧嘴笑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样子。吴婉月和连合臻听到他的保证，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她们都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连合安都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确实，他的心里早已经打好了主意。只待时机一到，便可以开始了。

就在连家人在公馆里共商大事的同时，数里之外的花月楼则也是一派热闹景象。悦耳的琵琶声流淌在店内的空气里，爆发出欢快的笑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无法自拔。而在大堂里有一桌客人，全部都穿着军装，拿着酒碗痛快豪饮。

“赵团长，没想到您真的请弟兄们来花月楼喝酒。”

“那当然了，男子汉说话就得算话。昨天晚上弟兄们干得那么漂亮，哪有不奖赏的道理？大伙儿随意啊，不醉不回！”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