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宫到坤宁宫的距离并不远，否则，那位也不用特意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是这了。”

宫女的一声低喊，将杜太后从走神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她抬起头，微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西宫的院子，对身边的淑太妃道：“太妃，你跟着本宫便是。”

“是，太后娘娘。”淑太妃毕恭毕敬道。丝毫没有因为杜太后年轻就看轻她。

杜太后领着淑太妃一起进了西宫之主居住的院子，刚一踏进去没多久，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太后娘娘跟淑太妃年纪相当，身上有一丝浑然天成的贵气，论起面容来，这位太皇太后明明更出色，可就是因为她气质过于特殊，很多人往往意识到她尊贵的身份后，便不敢再仔细打量她的容貌。

这里面就包括早期的杜太后，她印象中的太皇太后一直都是威严华贵，不容侵害的高贵模样。别说跟西宫之主对视了，她到现在才敢正视对方的容貌。

明明有着秀丽的脸庞，可却没能让陛下喜欢，甚至还不如她身后的淑太妃得陛下恩宠多。以前，杜太后并没用察觉到西宫之主不受宠，等她站到了西宫之主的位置上，才逐渐明白一些道理。

身份尊贵并不代表就能获得心爱之人的心爱，她以前还是太子妃时，就有所体验了。等成为大正最尊贵的女人后，更加深有体会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

“儿媳拜见母后大人。”就算西宫之主不再是皇后，可身为她儿媳的杜太后，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老老实实喊对方一声母后。

“臣妾拜见太皇太后。”跟在杜太后身后的淑太妃也行了一礼。

西宫之主上挑的眼光撇到杜太后时，嘴角略带一丝嘲讽道：“咦，这不是难得一见的淑太妃吗？之前可是召见你几次都被见到人呢，本以为这次也不会来的，没想到你竟自己过来了。”

“还请太皇太后谅解，臣妾以前身子骨不太好，不能来皇宫看您。”淑太妃请罪道。

杜太后可看不得西宫之主随意欺负自己带来的人，这太皇太后自己都说了人是她带来的，怎么还对淑太妃如此嘲讽。

“母后，本宫这次也是等淑太妃身体好转才把她接到后宫来叙叙旧。毕竟，淑太妃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这点后宫绝大多数人心里都清楚的。”杜太后说这些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为了给淑太妃撑腰，西宫之主再怎么样，也会顾忌她的身份。

“身子骨不好就能当借口吗？”西宫之主嘴唇并不丰满，甚至有些薄了，杜太后以前就听府里的下人八卦过，嘴巴薄的人一般都不好对付，为人也刻薄。这点倒是跟西宫之主极为类似，看来民间的市井传闻并不全是哄人的。

有些地方说的还挺对头。

杜太后不好一直盯着西宫之主的嘴唇看，她以前就有这个坏习惯——不敢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而是会下意识地避开。意识到这点后，杜太后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本以为自己当上太后都这么久了，早该摆脱西宫之主的阴翳，可过了这么久，有些东西还是刻在骨子里，纹丝不动。

“太皇太后教训的是，的确是臣妾不好，不该拿身体说事。”淑太妃根本不敢与西宫之主对峙，对方说什么，她就立马认错。如此纤柔到了极致，哪怕是杜太后都看不下去了。

“不就是没来拜见您吗。母后，您干嘛一直挂在嘴边，既然对方也有难处，拜见也不用天天都来，现在来了就不行么，您一直抓着不放这不是显得您小肚鸡肠吗？”杜太后插话道。

西宫之主的眼神从淑太妃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杜琬婷，你这嘴皮子倒是比谁都利索啊。”

“母后见笑了。”哪怕被西宫之主直呼其名，杜太后依然保持良好风度，丝毫看不到动怒的倾向。

“见笑？”太皇太后道：”有什么好见笑的，哀家可是在夸你啊。”

“那就多谢母后的好意。”杜太后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你先站一边，长辈教训人，你这个晚辈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插话？！杜琬婷，哀家以前当皇后的时候，你在哀家面前可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别说插嘴打断哀家的谈话！”太皇太后冷冷道，“真是想不到，才当上一个区区的太后就能把你捧成现在这个目无尊长的模样，再过几年，岂不是要骑到哀家脸上来？！”

“母后过虑了，您就算给儿媳一千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骑到您脸上去啊。”杜太后故作委屈道。

“你给哀家闭嘴！”太皇太后指着杜太后的鼻子道，“现在还不是收拾你的时候，等哀家把其他不守规矩的贱蹄子收拾干净了，再来对付你。”

杜太后听完，只觉得好笑。这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如今的西宫之主只有爵位，可手上几乎没有半点权利。

她敢把话说到这个这个份上，已经算撕破脸皮了。

杜太后并没用马上跟她针锋相对，她要好好瞧瞧西宫之主打算用什么手段教训淑太妃。不过，她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懂，明明淑太妃可是连自己都不敢得罪的人，背后有摄政王朱慎给自己撑腰，她贵为一国太后，拉拢都来不及怎敢得罪淑太妃。

太皇太后之所以如此厌恶淑太妃，就是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把自己害成如今落魄模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一脸无辜女人的儿子！

早知道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当年说什么她都要派人掐死还是孩童的朱慎。这对母子可真是好演技，别人或许不太明白，可太皇太后比谁都清楚把她亲生儿子拉下太子之位的罪人就是朱慎。

面对朱慎的亲生母亲，太皇太后怎么可能会大度到放过她。还有杜琬婷，明明知道是谁害了太子殿下，还是不顾她的阻扰选择跟朱慎合作。当年得知此事的太皇太后差点没气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