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话音刚落,陆皖齐就在丫鬟的指引下踏入房门,见到众人面色不似之前轻松愉悦,便道:“岳父岳母,我来了。”
这声岳父岳母一出口,老两口脸色一喜,陆皖齐之前只在婚宴上喊过他们,后来都只喊老爷夫人,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改口称呼自己为岳父岳母,真是后生可畏啊。
沈家老两口听得新欢怒放,可沈宜晴却冲着大哥撇撇嘴,张开嘴悄声道:“油嘴滑舌。”
她根本没发出声音,只做了口型。只有从小到大熟悉她的人才能猜到她说的话是什么,沈宜君见着了不免抿嘴一笑。
“贤婿快坐,今天你就在府上住一宿,等明天一起跟着宜晴回去,你意下如何?”沈老爷子道。
“都听岳父大人的安排,我没有意见。”陆皖齐爽快道,一口就应承下来。
“那就把客房打扫一下,皖齐啊,不是岳母不想让你跟宜晴住一块,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丫头的脾气。要是让你们住一起,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等你们两个和好之后,想在一起住多久岳母我是欢迎不得了。”沈夫人看了一眼陆皖齐的脸色,小声道。
“我明白岳母的担忧,在没有得到宜晴的谅解之前,我也不想勉强她。”陆皖齐道。
“还是你明事理,我家这丫头让你见笑了。”沈老爷子感慨道。
“没有,宜晴不过是性情中人,我当然不会介意她这点脾气。”陆皖齐浑不在意道。
“那就好,你可别觉得岳母偏袒谁,我这都是为了你们两个好,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你住客房也是委屈你了。”沈夫人道。
“娘,他都没意见,您就别老提客房的事了。咱们家来贵客不都是住客房,客房修缮得也不差,怎么就委屈他了。”沈宜晴眼睛转了一圈,不太高兴道。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我说一句你就要杠上一句?平日里,你可不会这样。”沈夫人道。
“我平时就是这样。”沈宜晴嘴硬道。
“你——”
“好了好了,你们母女俩个少说两句行不行,别你一句我一句的,其他人还要不要说话,都让你们去说好了。”沈老爷子冷哼一声,道:“客房的事不尊再提,皖齐都没说什么,你们两个倒好就先吵起来了。”
“爹娘,还是先吃饭吧。皖齐他来这么久了,想必有些饿了。有什么事,不如等吃完再说。”沈宜君突然插嘴。
“你们两父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在替谁说话。真是的,一个两个就知道宠她,这丫头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们两个都要好好负责。”沈夫人不满道,这两父子知道她要教训沈宜晴马上就坐不住了,一个两个在这争着替她说话,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宜君说的不错,我的确饿了。”陆皖齐顺着他的意思道。毕竟,他可不想让沈家人因自己的事产生矛盾。
“那就开饭吧,让下人把菜上好。”沈老爷子道。
用过饭后,沈老爷子看了一眼沈宜晴和陆皖齐,咳嗽两声,道:“你们两个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凉亭那边走走吧,这个时候,樱花差不多也要开了。”
“我当然可以。”陆皖齐很快就表态了,“只是不知道宜晴愿不愿意?”
沈夫人赶紧给自己的女儿使眼色,还傻坐着干嘛,赶紧答应下来。如果她能开口说话,一定就是这样的话。
沈宜晴不太情愿道:“我可以啊。”
“那好,你们两个就出去走走。宜晴你带着皖齐好好逛逛,下人就别跟着凑热闹。”沈老爷子一发话,其他人哪敢不从。
“你干嘛那么听我爹的话?”两人走出客厅还没三米远,沈宜晴就直接开口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不太好,脸色更加好不到哪去。
“岳父大人是我的长辈,他说话我这个做小辈的怎么好不听。”陆皖齐苦笑一声,道。
“你这样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陆皖齐。”沈宜晴想也不想就道。
“哦?那你认识的我是谁?”他问。
沈宜晴道:“我干嘛要告诉你,陆皖齐,我可告诉你,别想我轻易原谅你昨天的一切。”
陆皖齐道:“宜晴,昨天是我做的不对,语气不对。”
“岂止是语气?”他不提还好,一提沈宜晴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陆皖齐,你把我看成什么了?需要的时候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不需要的时候就扔到一边,我告诉你,我不是你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
沈宜晴说完这番话,也不想搭理他,直接加快脚步,想把他甩在身后。只是以她的脚力,怎么可能甩开陆皖齐。
陆皖齐道:”你说的没错,你是你,我是我,不是我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我来找你的确有一部分是受了我爹的压力。”
“果然。”沈宜晴明明已经知道,可听他说出来,没想到难受的心情一点都没少。
“但是,你是我的妻子。不管怎么样,既然我们两个已经成婚,我就会对你负责。”陆皖齐沉声道。
“是么?”沈宜晴突然停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来到了这里——沈宜晴抬起头,橘色的灯笼挂在两侧的树枝上,照亮了这片天地。
如果不是这一刹那的愣神,她根本不会知道夜晚的树林会有如此不同的景象。
“出自我的心里话,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陆皖齐低声道。
“那你愿意告诉我那张桌子的事吗?”沈宜晴道。
陆皖齐道沉默了。
沈宜晴闭上眼睛,就这短短几秒对她来说比一辈子都长,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为什么她不能一脸豁达地对他说:“算了,你以前的事我不在意,以后的日子好好过便是。”
可她就是做不到,做不到用毫不在意的姿态说出这句话。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我心里有数。”沈宜晴不想等他回复,再次真开眼,除了自己,谁也没有看到她脸上留下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