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的婚事我是不能替他做主，安嘉，你不一样，现在朝里多少人盯着你大哥的一举一动，恨不得找出他的漏洞向陛下参上一本。”魏姨娘其实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她可以为了自己几个孩子出谋划策，专门研究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比如绝大多数妇道人家都不会去碰朝中政事，可她不一样，哪怕能为自己两个儿子出上一点力气，花费再多时间也在所不惜。

“母亲，您说的孩儿都懂。”郭安嘉怎么会不清楚他大哥在朝中的处境，自然明白魏姨娘煞费苦心劝他的缘由。

“姚小姐那边，孩儿自当多多努力。”郭安嘉向母亲大哥承诺道。

“好孩子，现在只有你能成为安谨的助力，咱们可是血肉亲人，一定要互帮互助！”魏姨娘声音铿锵有力，“你若是娶了姚小姐，有她娘家那边撑腰，你大哥的处境也会好过不少，母亲现在什么烦恼都没有，就是担忧你跟你大哥。你们两个过得好，母亲也才能真正安心。”

“孩儿会努力的。”郭安嘉似乎深受影响，忍不住握住魏姨娘已经长出不少皱纹的手掌，再一次向她承诺。

“不亏是娘的孩子。”魏姨娘很是欣慰，“我把你们两兄弟叫过来可不只是为了你的婚事，还有后天要进行的祭祖之事。”

“祭祖？不是不让我们参与吗？”郭安嘉疑惑道，魏姨娘怎么特意提起了这件事。

“那个老东西今年终于松口了，都过去三年了，他就是不肯亲自承认你们的身份！就跟当年的老太婆一样！明明你们也是她的亲孙子，可对待你们还不如下人来得亲切。”说起已经逝去多年的老夫人，魏姨娘倾诉的苦水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尤其是郭安澜出身后，她自己两个儿子就跟捡来似的，那老太婆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甚至还……每每想到那件事，魏姨娘一口气再也不能平稳吸下去。

听到魏姨娘叫祖父老东西，郭安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碍于是自己的亲娘，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在他看来，祖父对他们三个孙子要求都很严格，算不上慈爱，可也没苛待过他。还有已逝多年的老夫人，他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自然说不了什么。

“还是你父亲一直求情，他倒是不错，从小就喜欢你们两兄弟，特别是安谨，小时候别提有多喜欢你了。”提起顺德侯府的现任当家人——自己的丈夫，魏姨娘语气好了不少，面色也缓和多了。

“孩儿到现在都有印象。”郭安谨附和道。

魏姨娘道：“他待你们还是不错的，要不是有你们夫妻在，我早被那个老东西赶出顺德侯府，若是那个老太婆还在，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魏姨娘冷冷道：“老夫人自我进门起就对我百般刁难，她谁也不喜欢，仗着出身名门，就算是老爷子，一样不放在眼里。当时的侯府，不像现在衰落，你们祖母娘家更是出了名的豪族，只可惜啊，富不过三代，贵也贵不过几代，衰落得比顺德侯府还要凄惨，那老太婆估计受不了这种落差，心里难受，积郁成疾，没几年就撒手人寰。安嘉，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你大哥，当年那个老太婆是怎么对待我跟你大哥的。”

郭安嘉看向郭安谨，“大哥？”

魏姨娘极少在他们面前谈起老爷子和老夫人的事，特别是宋夫人没去的时候，更是闭口不谈，也就近几年，得势之后才敢稍微吐露一下之前受过的苦水。

“和母亲说得差不多。”郭安谨不愿多说，他那时候年纪很小，也才几岁，只记得老夫人从来不会对他笑，也不会给他东西吃。

小时候，他只能站在角落里，用羡艳的眼神盯着被老夫人捧在怀里的郭安澜。那个时候的宋夫人，身子骨不算弱，还很年轻，只默默地站在边上，不施粉黛，依然让人移不开眼睛，宋夫人只生了两个女人，长得都不怎么像她，两个女儿酷似其父，虽然不差，却没有宋夫人端庄优雅的仪态。

倒是她生的儿子，一出生没几天就被府里的大人争着抢着抱，太可爱了，粉雕玉琢般，连心情不怎么好的老夫人见到了郭安澜，都一定要抱在手里逗弄她。就连本该嫉妒她的郭安谨在看到那团粉嫩嫩的婴孩时，都忍不住伸手，想碰触这个弟弟。

自小就早熟的他，还是没胆子把手伸过去，他很清楚，自己要是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不仅要受罚还要连累正在养身体的魏姨娘。那时候，郭安嘉没几个月也出生了，长得还不错，就算放在富贵人家也不差，可和宋夫人生的孩子一比，还是差远了。

有郭安澜在，老夫人连抱都没抱过他。

“幸好她去得早。”虽说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可对魏姨娘来说却是一种侥幸。和没有半点感情的祖母一比，郭安嘉自然是毫无条件站在亲生母亲这边。

“别提她了，我还是和你们说说正事。”魏姨娘受过的委屈只有她自己懂，自然不愿在自己两个孩子面前多说，她道：“你父亲缠着老爷子说了好久他才肯松口，之前郭安澜还在的时候，你父亲不好为你们说话，现在她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这顺德侯府的世子位也是交给你大哥暂代，真正要稳固地位，就是要靠祭祖。那个老东西还心存侥幸呢，巴不得郭安澜回来跟你大哥抢东西！”

“娘，”郭安嘉不太高兴，世子之位本来就是郭安澜的，什么叫抢，明明他们才是鸠占鹊巢的人。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怎么到了魏姨娘嘴里，一切都变味了。

他自小就跟郭安澜关系好，当然听不得这话。

“你急什么急，他跟你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跟你大哥才是你的血亲，你不帮着家人就罢了，怎么一个胳膊往外拐，尽向着她？”

魏姨娘十分不高兴。

郭安谨警告地瞟了一眼，郭安嘉只能受着魏姨娘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