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呢?”郭安澜静静地问道。
宋氏道:“刚走没多久,夫人去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去了。老奴就是不明白了……这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郭安澜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有时候,人命真的很脆弱,梦里的宋氏也是突然就走了,老天啊,不管她怎么注意宋氏的身体,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吗?
郭安澜真想仰天质问这苍天,为什么不能给宋氏多点时间,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再多活几年,为什么要对她们这么残忍。
“安澜……”郭玉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听到宋嬷嬷说起父亲的事,还是忍不住道:“父亲也是个薄情寡义的,母亲跟了他二十多年,听到人快不行了才来看一眼,没待多久就走了,依我看定是去了魏姨娘那里。我倒还好,母亲走前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过不了多久就要嫁过去,只是委屈了你,母亲去了,后山无老虎,这魏姨娘当了家,必会对你下手。”
郭玉珠道:“安澜……当初的事都怪我,我也是现在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有多么愚蠢任性,如果不是有你们庇护,恐怕早就闯出大祸……”
郭安澜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哭得通红,心里微微叹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也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有了功名在身,又是顺德侯府嫡出的少爷,谅她也不敢对我做什么,倒是你,如果在夫家受了委屈可不要自己一个人承受,虽然娘不在了,可护住你跟大姐是我的亲人,维护你们也是我的责任。”
郭安澜抹抹眼泪,用力点了一下头。
宋氏的后事需要人来操劳,老侯爷担心郭安澜身子骨便不让她亲自操办,派了许多杂役来帮忙。
“安澜啊,你现在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切不可因为你母亲之事就耽搁了职务上的事,孰轻孰重还是要拎清楚一点,祖父也不多说了,您这孩子应该都明白。”
老爷子晚上来了一趟,见郭安澜还守在宋氏的灵柩前,忍不住劝道:“可别太过劳累了,你明早还要早朝面圣。”
郭安澜跪在宋氏的灵柩前,道:“安澜明白,只是孩儿以后不能陪伴在母亲身边,只是这送她最后一程,孩儿想要尽心尽力。”
老爷子见状,只能长叹一声,也不勉强她了,拄着拐杖回去了。
郭安澜也记不得自己在宋氏灵柩前守了多久,这期间她晕过好几回,都被宋嬷嬷叫醒了,“少爷,您就去床榻上歇息吧,您这样做,夫人看到了也会心疼啊!”
郭安澜强撑着道:“嬷嬷,我没问题的,您下去睡吧。”
宋嬷嬷一手把郭安澜带大,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性子倔,只好下退了下去。
郭安澜每次撑不过去时,就死劲掐下自己大腿上的软肉,一疼就不会累了,就这样等她后来再次掐自己时,已经没什么效果了,郭安澜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她站起身来,对着宋氏的灵柩重重磕了三下,走出灵堂后,对守在门口的四安道:“你去备马,等我洗漱后快点驾去承天门。”
四安守了一宿,也没怎么睡,听到郭安澜的声音打了个激灵,“少爷,遭了,今天是您上朝的日子啊!这要是第一天就迟到,岂不是违抗圣旨……”
本来宋嬷嬷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四安记得提前把郭安澜叫醒的,可没想到四安自己都给忘了,要是他把少爷害死了可怎么办啊?
郭安澜道:“你别急,现在还有时间,我快点洗漱换好衣服,你再寻匹快点的马匹应该可以赶得上。”
郭安澜可能因为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在她眼中没什么比宋氏更重要的事,如果只是迟到一小会儿话,倒不像四安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会有些处罚而已。
“那小的就去牵马了。”四安也不敢耽搁时间,听到郭安澜的话,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郭安澜自己换好衣服后,坐上四安牵出来的马车,一路朝着承天门驾去。
郭安澜下了马车,急急忙忙地看着就要关闭的城门,喊到:“等下,还有人要进去。”
守城门的护卫看了眼郭安澜穿的衣袍,见到是没有官职的贡士,便没有搭理,继续令人关上门。
郭安澜只好掏出事先准备的银钱,塞到那护卫的手上,讨好地笑道:“这位统领,麻烦您了。”
护卫一听她叫自己统领,不禁有些自得,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御林军里的一个小队长而已,哪里做得到统领一职,不过看在郭安澜的足够识相的份上,大手一挥,冲着关门的两人喊道:“先等等——”
等城门停了下来,护卫对郭安澜道:“赶紧进去吧,下不为例啊!你小子也是运气好碰到了我,要是换做我们老大,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郭安澜赶紧一路小跑了进去,第一天上朝就迟到,若是给圣上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就麻烦了。
郭安澜一路飞奔到了太和殿,还没碰到台阶,就被守在门口的穿着盔甲的御林军喝住了:“来者何人?难道不知道太和殿是不准随便进入的吗?”
郭安澜只能掏出自己的腰牌,并报上自己的来历:“本官乃今年的贡士,前来报道。”
“报道?报什么道啊?”御林军见了眼她的腰牌,倒是没那么警惕了,却道:“你快回去吧,现在已经不让进去了,错过时间就只能怪你自己。”
郭安澜无奈,看了一眼铁面无情的御林军,她是不可能回去了,只好站在门外等等看。
御林军也不管她,只要郭安澜不闯进去,他们也不会敢她离开。
这上朝一上就是一两个时辰,郭安澜只能站在太和门外等候。
只是她还没等多久,就来了一辆轿子,那些御林军见了轿子立刻上前行礼道:“见过左相。”
左相?就是老爷子要她重点注意的几人中的一个?
郭安澜的不禁回想起老爷子对她说这话的神情:“如今的左相,属于中立派,不站任何人,也不拉帮结派,你要小心这人,不可以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