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阿甲带来了偏院并无大碍的消息,只是一名婢女夜里?突然发了高热,未能就医便突然撒手人寰。
果真如祝怜预料的那般,那名急病去世的婢女,便是被自己收买之人。
“偏院近日可有男子出入?”
阿甲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异常,那么为何猝死之人偏偏是那个婢子?这未免也太过巧合……
祝怜微微皱起眉头:“明容近日可曾有何异常举动?”
阿甲伸手比划了?一通,大意是为明容最近一直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偏院,只是派人给宋昀捎了几次口信,想要见他一面。
为何她突然想见宋昀?明明离开之时走的如此决绝,此时又在打什么算盘?
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头绪,祝怜让阿甲退下?后,撑着脑袋想了会儿,不知不觉就趴在梳妆台上便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了整整一个时辰,醒来后身上披了一件衣裳,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正坐在她不远处,颇为认真地看着她书架上的几本书。
“你怎么来了?”
祝怜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怎么不喊我?”
“看你睡得沉,便不想喊你起来。”
宋昀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突然间勾了勾唇角:“况且,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梦呓。”
祝怜警惕道:“我说了什么?”
却见面前清俊的男子脸上染了?一层薄红。宋昀别过头去,漫不经心道:“没什么。”
那就好。祝怜无来由地松了口气:“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没等他回?答,她便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可是想我了??”
“此行是有事与镇北将军相商。”
祝怜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追问道:“何事?”
宋昀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思忖回?答,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大皇子失踪,兰斯态度强硬。若有战事摩擦,圣上有意让将军出征。”
出征?
上辈子边疆平定,她阿爹直到自己嫁入东宫都未曾接旨出征。这次为何节外?生枝?
仔细一想,前世?西域使臣之行颇为顺利,大皇子商谈完毕后便回?到兰斯,隔年便开通了?海上商线。但是这一世?他却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见她脸色惨白,宋昀缓声道:“陛下?只是有此意,还未下达指令。”
“我知道,只是——”
只是战场向来刀剑无眼,稍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阿爹年岁已高不似从前,若是陛下?下?令让他出征,他们祝家不敢不从。
想到这里?她便浑身一阵发冷,伸手扯了扯身上的外?衫,让那股令人安心的梅香包裹着自己。
这时,头顶却突然传来一阵暖意,宋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祝怜鼻子一酸,伸手抱住他温暖精瘦的腰肢。
宋昀柔声说:“别怕,祝怜。”
她像是一只失去了安全感的小兽,浑身的不安都炸了起来,只有拼命地抱住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自己才?能获得?些许安息。
而宋昀何等敏锐,自然是察觉了?她的心意。她的依赖像是蛊惑人心的毒药,一时间一股莫名的冲动自体内爆发,沿着他抚在祝怜背后的滚烫的指尖一路蔓延,将他的理智几乎燃烧殆尽。
“宋知微,我现在就想把你吃掉。”祝怜的手攀上他的肩膀,轻声道:“我等不到大婚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便踮起脚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那是一股带着执念和?不顾一切的吻。
她向来是耀眼而坚强的,有时甚至有些强硬,正如她硬生生地闯入了他高筑的围墙。但此时此刻却多了?一丝柔软,好像是一株依附他而生的纤细的藤蔓,一圈一圈地把他缠紧,再也不会分开。
头脑一片混乱,像是被人掀翻的满桌子的菜肴,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混在一起,但最终只有那一抹温热夺去了他所有的感知,让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么一点。
所以他竟不知何时反客为主,把她举在方才她歇息的梳妆台之上,让她扬起洁白纤细脖颈,宛如一只待宰的无辜的羔羊。
“……不行。”
他把自己的鼻息同她的分开,声音带着一丝隐忍:“这样不对。”
她的手指还在他的衣襟之中,微微一顿。
为什么不对?
祝怜看到他眸中的火焰慢慢熄灭,那操纵他燃烧他的冲动化作冷却的灰烬,让他回?归了?理智,变成了?往日那个谨慎,克制的宋知微。
可她不想半途而废,她好不容易把他点燃,又怎么会让他轻易逃出手掌心?
“宋知微,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嘟囔一句,似是生了?气,含娇带嗔的话像小勾子一样挠得?人心头发痒。
宋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张口在她耳垂咬了一口。
这事关尊严的一口没有丝毫留情,祝怜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甘示弱地回咬住他的脖颈,在那里留下?一排白森森的牙印,宋昀差点忍不住口中的痛呼。
“你是属狗的么?”
“明明是你先咬我。”她瞥了眼某处,冷笑道:“宋大人心口不一的本事也是让我刮目相看。”
“……”
他的脸微微一红,慌忙后退一步,闷声道:“不知羞。”
祝怜爱极了?他这幅软绵绵又好欺负的模样,一时间心情竟然好了?许多。
一双桃花眼眸光流转,面前的女子发鬓微乱,却好整以暇道:“敢问宋大人,我哪里不知羞?”
宋昀瞪了她一眼,别过头,耳垂红的似火。
“宋大人的脸这么红,是不是害羞了??”她凑近那只殷红的耳朵,呵气道:“但是宋大人好像很喜欢……”
话音刚落,他呼吸局促了?些许,身子突然僵硬起来。
祝怜乐不可支地捧起他地脸,让他眸中的狼狈无处可躲:“你看,被我说中了?。”
宋昀有些挫败地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不肯说话,也不肯回应。而祝怜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她抱着身前白衣似雪的青年,轻轻蹭了蹭。
“宋知微。”
“嗯。”
“我好喜欢你。”
宋昀闷闷道:“你说过很多次。”
“以后我每天都要跟你说。”
他似乎微微一愣,然后伸手把她抱紧了?些。
……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兰斯大皇子失踪一案已经在大梁闹的沸沸扬扬。眼看着连续数日的搜寻都毫无进展,兰斯使臣的态度愈发焦躁,同时大皇子已被迫害身亡的谣言四起,愈演愈烈。
于是,兰斯国内民愤四起,大梁派遣的使臣刚刚抵达,便被愤怒的兰斯百姓团团围住,怒气滔天。
三日后,大梁使臣李恒失踪,第二日遗体在港口被发现,那尸首早已被暴晒多时,面容五官腐烂几乎无法辨认,胸口刀痕遍布,惨不忍睹。
这个消息传到大梁的时候,皇帝正在东宫探望太子伤势。
“荒唐!”
一阵瓷片碎裂的声响,皇帝一声怒吼,将桌上的东西挥了一地。前来禀报的小太监吓得?缩了缩脑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蕞尔小邦,自不量力,敢伤我大梁股肱之臣!”
东宫的人乌泱泱跪了一地,气氛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谁也不敢发出丁点儿声音。
“传我旨令,将兰斯使臣打入大牢。出动所有禁卫军,十日内悉数捉捕大梁境内所有兰斯人!”皇帝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翳,一字一顿道:“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当夜,上京街市灯火通明,一批批身着轻甲的禁卫军手持名单,封锁大小街市,并张贴告示。
凡是提供一名兰斯人的相关线索,即可得黄金十两。
凡是协助逮捕兰斯人,即可得黄金五十两,
凡是亲手逮捕一名兰斯人,即可得黄金一百两,上不设限。
于是,除了一部分是禁卫军亲手捕获以外?,许多金发碧眼的兰斯人睡眼朦地被人像是牲畜一般捆上了?绳子,送到了官府前。昔日交好的友人,在民愤和黄金的推波助澜下?反目成仇,他们被送到了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铁血军队前,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何种残忍的结局。
然而,纵使这逮捕令如天罗地网,仍有漏网之鱼侥幸逃生。
“叩叩——”
夜半时分,浴房烟雾缭绕,香气弥漫。祝怜慢条斯理地擦着香膏,乌黑浓密的发丝垂在腰间,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
大门这时被人急促地敲响,她迅速披上里?衣,冷声问:“谁?”
门外之人没有应答。
她抓起自己放在一旁的金钗,握在手中,站在门前再次开口:“再不说话,我便喊人了。”
“是我。”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伸出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一名金发碧眼的俊美男子站在面前。这是在除夕灯展那天抢走自己绣球的西域人,他带着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却勾了勾唇角,冲她惨然笑了?起来。
“你果真还记得我,祝怜……”
‘扑通’一声闷响,他似乎支撑到了极限,高大的身子直接倒在了祝怜的肩头,直接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实在是太困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