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拍门声直拍得素儿心跳如雷,手心冒汗,腿脚发软。
素儿深呼吸好几口,稍稍稳定些心神,焦急道:“公主,奴婢去开门,您快躲起来。”
小公主双眸一转,决定将?计就计。
“不妥,那人刚刚清楚我?们是两人一起来的,若他进来只看到一人,只怕会引他怀疑,况且...”小公主环视一周,摇了摇头,“这里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藏人。”
“把门打开!!”听这声响,门外那年轻人似是没了耐心。
素儿被这拍门声又是吓得一跳。
看出素儿的慌乱不是一星半点,小公主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素儿,先去开门。”
看到小公主的眼神,素儿还是不能放下心来,“公主...”
小公主上前轻轻拍了拍素儿搅做一团的手,看着素儿眼底的慌乱,轻启朱唇,“相信本宫。”
“快开门!!”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素儿却觉得这话好似有魔力一般,让她那颗担忧不已的心平复不少,她亦回看公主,郑重地点了点头,便向着门口迈进。
小公主也没闲着,趁素儿走至房门口的空档,快步走到烛台旁,轻轻呼气,将?蜡烛吹灭。
现在日头还没有完全升起,还有些阴沉,房内没了蜡烛照拂,倒也不能完全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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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儿急,却不知门外的那个后生更急!
那年轻人的回笼觉原本是睡得好好,却突然想起沈太医沈大人昨日临走前叮嘱过他不下?百遍,让他务必保管好乌金草。
心中系着乌金草,年轻人一下?子惊醒过来,睡意全无,都来不及洗漱就匆忙赶过去,谁知藏药阁竟然大门紧闭!
敲了好几次门里面也没个答应声,后生是又急又气,猛的抬起腿发力,刚准备一脚踹下去时,门却开了。
看着面前太监规规矩矩的样子,后生倒是舒了口气,但心里的火气却是一分没消,“抓药就抓药,把门关上干什么?!”
素儿躬着身,“大人您醒啦?”
“没醒我?能站在这里?!”现在他不光觉得这太监惹人生?气,而且还蠢得很!
素儿连声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那年轻人才?冷哼一声,鼻孔朝天地迈进门槛。
一进门就见着那个瘦小的太监背对着门口,在那堵通顶的药墙前抓药。
年轻人又是冷哼一声,不屑道:“你知道风寒的药怎么抓吗?”
小公主转过身来,勾着脑袋,“奴才只是略懂皮毛,还望大人赐教。”
那后生感觉这个瘦弱的小太监有些奇怪,虽说不上哪里异于常人,可总感觉和平时看到的太监都不太一样。
是人都有好奇心,那后生也不例外,就这么死盯着那张好似有些细皮嫩肉又看不太真切的脸,想要探个究竟。
素儿眉毛拧成了一团,不只是手心,就连后背也是湿了一大片。她很想上前转移那后生的注意力,却是一点话也说不出。
小公主觉察到那抹探视的目光,头埋得更低了,后退一步,让黑暗尽可能多的笼罩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些,故意压低嗓子说道:“大人这么盯着奴才~~可是奴才?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那后生听见这阴阳怪气的嗓音,不禁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是刚进宫的?”
小公主瞧着有效果,继续阴阳怪气道:“大人真是好眼力~这都被您给瞧出来了~”
现在那后生不仅顿时对这个小太监没了兴趣,而且他只觉得心里直直犯恶心。不禁腹诽道,这刚入宫的小太监都是这个鬼样子?后生干脆直接转过身去,一点也不想在看了。
趁着后生转过身,小公主抿嘴一笑,俏皮地朝着素儿眨了眨眼。
素儿听见小公主那不同?寻常的嗓音,先是一愣,后便觉得好笑,可她现在可不敢笑出声!
素儿只好用力抿住唇,不断用指甲掐自己的手掌,一张脸憋得通红。
“大人~,您还没告诉奴才风寒该怎么……”
后生的鸡皮疙瘩是一层接着一层,抬手阻止了那个小太监继续说下去,“你给本官住嘴!!”
素儿真的憋不住了,不禁发出一声“噗”。害怕坏了小公主的事,素儿干脆装作猛烈的咳嗽起来,素儿的脸原本就涨得通红,这样咳嗽,反倒就像是把脸咳红的一般。
后生看着这个太监咳嗽不停,不禁瘪着嘴,一脸嫌弃地远离了好几步,心道,这个太监也不正常,瞧这样子,就像是得了肺痨一样!
小公主穷追不舍:“大人~您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奴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素儿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听见这声音,差点再次喷笑。
后生虽不喜这声音,但这话他倒是爱听,神色倒也不似刚才?那般厌恶了,可依旧面带傲色,“本官可是看在公主殿下的面上,才?教你如何抓药,免得你的那些方子医不好不说,反而损伤了公主殿下的千金之躯。”
“大人您说得极是~”小公主躬下身,偷偷地笑了,“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那后生想学太医署的各位大人一般捋胡子,但他尚年轻,胡须都没有一根,只好抚摸着光秃秃的下?巴,一本正经道:“苏叶、生?姜疏散风寒,必不可少,本官记得你们说公主殿下咳嗽整晚,麻黄、杏仁、甘草为宣肺止咳药,也得抓上……”
小公主和素儿相视一笑,这后生装老成倒是有模有样的。
后生自我感觉良好,仍旧喋喋不休,要是知道俩人是一点也没听进去,还不得气得头顶冒烟。
虽没认真听,但马屁却是没少拍,小公主和素儿一唱一和,就差把那后生给捧上天了。
后生原本在这太医署只有被前辈责骂的份,如今好好体验了一把被人崇拜的滋味,是愈发的飘飘然了。
心情大好的年轻后生,想要炫耀的心是愈发浓烈了,背着手,故作矜持道,“瞧你们两个小太监刚刚入宫,定是没见过什么宝贝吧。”
小公主和素儿顿时明了,面上装得崇拜更甚了,作揖道:“什么宝贝?大人您快让奴才?开开眼,奴才也好和人显摆显摆。”
后生有意吊俩人的胃口,神秘道:“这个宝贝,稀罕的很!没福气的人,就是一辈子也见不到!”
俩人又是一阵吹捧,这后生才?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今日本官就让你们好好开开眼界。”
“多谢大人。”
后生走至那堵墙前,蹲下身从下?排抽出一个药匣子,复起身,再从右上方抽出另一个药匣子…如此反复,前后抽出大约十来个药匣时,停住手,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那堵药墙发出一声闷响,从正中央一分为二,缓缓滑开。
难怪二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原来还有暗格!确实,乌金草那么珍贵的东西,理应放在这才?是。
后生上前取出精致雅巧的锦盒,放于案桌上,边打开铜锁边介绍,“这宝贝啊,名唤乌金草,生?于北地,集天地灵气而成,可是百年难遇!”
俩人想凑近,却怕后生识破身份,只得隔得远远的。
后生介绍许久也不见二人靠近,呵斥道:“你俩不是说要好好瞧瞧这宝贝吗?隔那么远能看什么?”
“宝贝金贵,奴才手又笨,怕一个不甚坏了这宝贝,奴才可担待不起。”素儿微微躬身,“奴才就这么听着就行。”
也对,这乌金草如此珍贵了,莫说是他,就算是沈太医也担不起这个责,后生想通这一点,倒也不勉强,继续介绍道,“你们别瞧这乌金草通身乌黑,研磨成粉后色泽……”
后生忽然一拍脑门,“哎呦!差点忘了!”
“大人?”
“昨日沈大人还嘱咐本官,让本官把这乌金草研磨成粉来着。”后生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为难道:“可眼下本官还得配一副新药...”
且看这天色,沈大人也快来了,要是沈大人来看到乌金草还是原样,指不定会怎么训斥他。
“大人,您去忙,磨药这等小事,就让奴才效劳。”
俩人正苦于无?从下手,这机会就来了。
后生瞧了瞧天色,权衡利弊一番才开口道:“好好磨药,可别坏了这宝贝!”
“是。”
见后生匆忙离去后,小公主和素儿对视一眼,素儿点点头,便朝门口走去,警惕来人。
小公主走至案桌旁,心跳越来越快,手上动作却没停,迅速从袖子里摸出一方丝巾,将?锦盒中的乌金草包裹住,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藏好。
小公主藏好后便朝着门外看过去,见素儿摇了摇头,又连忙从袖口摸出一方油纸包裹得扁扁的东西。
忽闻素儿高呼,“大人您还有何吩咐?”
小公主拿着油纸的手顿时一抖,明白这后生是忽然折返了!
“记得研磨时不能加水!”
好在后生没有进门,素儿悬着的心稍稍安定,“奴才明白。”
后生吩咐完便继续执笔配药去了,素儿仍旧守住门口,不敢懈怠。
“素儿。”忽闻小公主轻唤,素儿了然,放下捏住门框的手朝小公主走去,那门框却早已起了一层水雾。
小公主将?油纸拆开,将?里面黄色的粉末倒在药钵里,素儿亦拿起另一个药钵,两人叮叮咚咚弄出声响,生?怕外面那人听不见。
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匆忙告了退就慌慌张张出了太医署,出了大门,更是一路小跑,怕被人发现跟过来,还不时的向后张望。
直到二人都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一个硕大无朋的门海后边躲好才?停下?,小公主喘着气笑了起来,“到、到手、了。”
素儿亦笑了起来,扶着墙大口呼吸,正想开口时,旁边的宫门走出来一个身着管事宫服的宫女,眼尖的发现二人,“你们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说着就朝着二人一步步迈进。
遭了!
才?出狼口,又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