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医馆四妙堂内
抓药的抓药,看病的看病,四妙堂有多个名声在外的大夫坐镇,这一年四季都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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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夫本不是京城人士,原本生活在南方,在当地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夫。但多年前他所在家乡遭遇洪涝,洪涝过后又是瘟疫,朝廷播下的赈灾粮草和银两更是被层层剥削,所剩无几,民不聊生。
何大夫便跟随难民一路乞讨北上,风餐露宿,同行的很多难民都死了,好在何大夫命大勉强活了下来,行至京郊却被拦下。
之前朝中就有多位大人明着暗着跟京兆府尹说过这件事,让他不准放难民进城。京兆府尹一思索,这赈灾银两和粮草多半和那些大人都脱不了干系,这京兆府尹也是个怕事的老油条,又怎敢轻易得罪那些大人。且京城一下子涌进这么些难民,要是被皇上知晓,按皇上那性子,先不说这乌纱帽,恐怕一家老小都免不了牢狱之灾!
这些难民无法进城,又无人安置,于是大部分难民又进到京城周围的其他城内,只有少部分人仍旧抱有幻想,等着朝廷的救助。何大夫的老娘就是因为在家乡时没有朝廷的救助而亡,何大夫怒发冲冠,想要告御状,便留了下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何大夫终于等到一辆装横华丽的马车,心想定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知道拦截钦差大臣办事是死罪,但一心告御状的何大夫还是心一横便把马车拦了下来。
何大夫跪在地上状诉完,闭只眼等着死亡的来临,却没曾想等来的是却一柄银子。
何大夫看着手里的银子,又抬头看了看那位生的孔武有力的大人,一个劲的磕着响头,“大人,小人不要这银子,只求大人能带我面圣告御状。”
“你这痴人,此事牵连甚广,就算你能进宫面圣,单凭你一人之言,何人能信?只怕是白白丢一条性命。你若是真有心,就该好好活下去。”那位大人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何大夫被这大人一下子点透,一时间泪如泉涌,抓住手里的银子,跪在地上良久。
有了银子,进城就容易得多。何大夫本就是大夫出生,又潜心研究医学,没几年便进了四妙堂,生活也逐渐滋润,在京城安了家。
几年过去,何大夫一心想要报恩却不知道当年那个大人是谁,直到某一天。听闻莫家小少爷染了怪病,全身发热。
莫老将军本不愿请大夫,因为大夫一上手把脉,这莫司名的身份就暴露了。大夫一时守口容易,一辈子就难,难保哪一天这大夫就漏了口风,这对莫家可是灭顶之灾。莫司名虽然瘦小些,但不易生病,平日有些小病,按正常的方子去抓也能好。但这次莫老将军实在是没法了,眼看着莫司名这病普通药方没法治,只得到四妙堂请大夫。
何大夫火急的跟随管家到莫家,一眼就认出了床边的那个人,不正是自己的恩人吗?
何大夫手一搭,这脉象……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床上双眼紧闭的人,何大夫开好了药方。
莫老将军遣退了屋里的人,正准备好好敲打一番,没曾想,眼前这人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恩人啊!小人终于找到你了。恩人可还记得小人吗?小人正是几年前在京郊想要告御状的难民。”
莫老将军思索起来,好像几年前却有这么回事,“你起来说话。老夫记得,看来你是想通了,不去冒冒失失的寻死了,也不枉老夫一番劝说。”
何大夫又与莫老将军寒暄了几句,只见莫老将军眼神看了看床上的莫司名,何大夫会意,躬身道:“莫将军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嗯。以后有什么需要,向老夫提。”莫老将军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从此何大夫便成了莫司名唯一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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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夫手里拿着医书,一不小心就陷入了往事。
“师傅,莫府来人了。”一旁的徒弟打断了何大夫的出神。
“怎么?莫将军这么快就派人送谢礼过来了?”何大夫满脸欣喜。
徒弟:“好像不是的,徒弟见莫家只有莫府管家一个人过来了。”
何大夫:“行吧。我去看看。”
何大夫听徒弟这么说,胡思乱想起来,“莫家只有一个人过来,难道送的是字画?可我也不喜字画,不过也定不是凡品。莫非是银票房契之类的?莫将军这也太俗了点吧。罢了,倒也是莫将军的赏,总归不会太差。”
何大夫心中的幻想没来,到是迎来了一脸凝重的管家!何大夫心想,这管家送个礼怎么还板着个脸。
管家“何大夫,请随我去莫府,我家老爷有事问问你。”
“好,我这就去。”何大夫心中不禁又盘算起来,难道这莫将军还想亲自问问我想要什么不成?这也太热情了吧……
……
莫府
“何大夫,这世上可有什么病症会忘了往昔的事?”何大夫一抬眼,就看见同样一脸凝重的莫老将军。
“嗯???不是问我想要什么礼吗?怎么……”何大夫心中疑惑,却没敢开口。
还没来得及开口,莫老将军继续道:“何大夫,不瞒你说。小儿虽醒,但她言往昔什么都忘记了,甚者……都记不起老夫和她娘了。”
一个晴天霹雳霹在了何大夫身上。
何大夫缓了缓才回过神:“莫小少爷这是?”
莫老将军:“何大夫,小儿这病症可有什么办法?若是能治好,老夫必有重谢!”
何大夫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医书,忽的想起了什么:“小人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这种病症的记载,这种病称为失忆,严重的脑部受伤可能会导致。”
莫老将军听后眼里发光:“这病可有什么法子?”
“这古书也只是廖廖记了几笔,只言这病或许三五个月,或许三年五载就能恢复,又或许一辈子也……若说这治疗方法,古书上也没有记载。恕小人无能,小人也不知道这病该怎么治。”何大夫也是一脸为难。
临走时,何大夫看着莫老将军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刻了几分,头上的银丝似乎也多了些。
太阳早已落西,黑暗逐渐在房间中蔓延,莫老将军却独坐在那里,没有让人掌灯的意思。
若是能恢复,那便是最好。若是一辈子……唉……吾儿…为父定不会让害你的那些人好过!